剑起阑珊 第五十五章：青酒买葫

古尘，独行于官道之上。

两边虫鸣鸟叫，树影婆娑，他独爱清静。

少年一边行走，一边眼神之中流转不定。

心中不断充斥着那日以夜继的三招，他可并没有忘记元旦说的玩笑话，而是很认真的记下来，并努力实现着。

从离家起，打了数月的山间拳，练了数月的剑，人生这一辈子中，总有能一直坚持下去的事情。

古尘一直如此，仿佛融入血液之中，从未停歇。

而那额头之上的气，现在已变得潜移默化，随着气的不断涌入，不断深入到肌肉之中和骨髓之中，虽然很慢很弱，但却好在，从未间断。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蜕变一般。

背上的晗光裹满了布条，随风摇曳，古尘很认真的想到。

“要是作为一名行走江湖的剑客，怎么可能不配一把好剑，那一把好剑，怎么可能不配一把好剑鞘，唉……”

少年亦有少年愁，毕竟古尘如今才年芳十有四。

飞鸟过隙，空无留痕。

孙景左手横胸在前，右手腰间提剑，目及所处一片桃花。

此时他眉头紧皱，随后俯身贴地，拈起一撮泥土，仔细打量，目光对着周围不断扫摄。

“这些江湖草莽，竟然如此谨慎，莫不是有后手？”

孙景在心中一阵恼怒道。

“此事已追查一年有余，每每有点苗条就……”

清风拂动，满面桃花，桃林之中，便再无人影。

相较于雄伟壮阔的北门，寂静无声且道路拥堵的南门却声势小不少。

但此时几日，南门熙熙攘攘，不少声色龙马混杂于其中。

这几日皇榜高悬，征兵文令，知事政文，数不胜数。

只见了城头官兵林立，灰甲军士，立于雄壮城墙之上，军容肃穆，向来边陲皆严寒。

南门右侧，人群最为密集，长四旬的木板之上，有官榜林立，有更新的大隋刑徒官文，有广发四海的缉拿通文，更有城中杂事七八，驻足之人不少易热闹非凡。

“哎，卢兄，这葵山之上，有伤人大虫出没，你不得带你那江湖豪气兄弟去看看？指不定摸出个打虎英雄来咧。”

那说话之人，身高三尺有余，体格格外壮硕，袒胸露乳，熊腰猪肚，满脸络腮胡朝天，腰间跨着一把沾着血腥味的屠刀，竟是一屠户。

“我的好弟弟，为兄也想如此啊，可惜为兄这身子薄弱，倒是弟弟有这份实力，若是不嫌弃，我等陪你上山做个见证可好？指不定还捞些彩头。”

那回答之人三尺青衫，袖口上卷，手上缠满麻布，一看便知是练家子，说话学问温和异常，颇有点儒生气质。

两人言罢，声音不大也不小，倒是惹的不少周围人打趣。

“哎，快看，那青酒山庄竟然要比武招亲？”

“唉，还真是你别说，那青酒山庄的大小姐可是花容月貌啊。”

“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比武招亲的是二小姐，那大小姐，月下之姿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啊~是那天生脸色开斑的二小姐啊！”

“不好，这就难办了，怪不得这榜立于一日多余竟无人问询，啧啧。”

“可是只要去，便有好酒好肉招待，这青酒山庄的青酒可是名满郾城不仅仅是，酒香穿林中，更神奇的是能滋养筋骨，对踏足武道之人都有些帮助。”

“怪不得清酒山庄的武者颇多，这堰城世家权贵都得给几分薄面。”

“那可不，我等凡夫俗子的喝上这一口青酒，便是缘分。”

官榜之下，熙熙攘攘，你一言我一句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古尘寻了一僻静处，自从登临二境之后，不仅仅是肉体强度得到巨大提升，五官也得到了巨大的强化，虽离的不近，但耳力极佳，还是能听清个一二。

古尘蹲于一树荫之下，右手拿着枯树枝，在地上不断笔画，细细看来却只有三笔。

身边有声音传出，一蓑衣老翁，牵着壮硕的环猪，路过身边带起一阵泥土气味。

“这是谁家的娃娃，学着江湖人士背剑游学？”

老翁身形缓慢，声音柔和，开口询问道。

“没，我只是从山那边来，打算投军，挣口饭吃。”

古尘此时脸色干净，说话间很是真诚。

“小娃娃你还太小，不在爹娘身边多呆几年，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危险的很呢。”

老翁眼中闪烁着谈谈的平静，这种平静只有历经悠久岁月沉淀才能使然。

“可我已经来了。”

古尘说了一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还有另一半，却没有说出口。

“也好，出来见见世面。”

老翁将环猪系于一旁的树荫下，摸了摸环猪粗糙的皮发，而环珠用力的蹭了蹭树木，随即大口吃着脚边的青草。

“小家伙，剑客行走于江湖，可不能少了酒啊。”

老翁蹲身下腰，和蔼的对着古尘道。

古尘额头微微发热。

“可我……”

古尘话还未说完，只见那老翁从腰间取出一葫芦，笑呵呵道。

“娃娃，我看你有剑仙的之姿，老人家看你面善，不如我将这酒壶送于你可好？反正我老人家也不喝酒，一把年纪了，要是说那青酒山庄的青酒倒是可以，尝尝。”

“那你老人家等我会儿？”

“为何？”

“我去去就回。”

还未等那老翁开口古城，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树荫之中。

古尘闪转腾挪，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一旁的驿站。

驿站之中亦是十分火爆，发榜之日，来这喝茶吃酒的人十分之多，就如那农闲之时，不少人出来讨个活计，赚点家用补贴。

驿站之中，小二八面玲珑，做这事久了，便有了眼力劲，见古尘，慌忙火急，不由立马上前引道。

“少侠可是急着吃酒？”

“正是，劳烦小哥给我来一壶青酒，青酒山庄的青酒才行，不知可否有卖？”

听闻此话，那小二眼睛一亮，连忙上前道。

“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在盐城青酒山庄的酒可是到处都有，可是这价格嘛……”

那小二卖了个关子。

“直说无妨……”

“一银锭一斤。”

小二在手中比划了个一，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古尘上下皆麻衣素裹，不像有钱人家。

古尘心中暗自肉痛了一下，但是他心中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觉，压下了肉疼，随即有点不舍得从怀中掏出那个唯一的银锭，果决的递给了小二。

自小家贫，看重钱财。

很快小二便毕恭毕敬的将一壶牛皮所做的青酒交于古尘之手。

古尘青酒入手，顿感清烈的香气扑鼻，不由心神微醉。

“好酒！”

片刻，古尘再次出现在老翁的身旁，随后将手中青酒递出，很认真的看着老人家。

闻着酒香那老翁立刻来了精神，不由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给我的？”

老翁弱弱道，可手已经伸向了那青酒，手中的清酒被一把夺去，随即腰间多了个葫芦，葫芦不大，一手便可掌握，表面泛起黄色的光芒，到是有些不深不浅的痕迹，颇有一些年代感。

古尘看着老翁那急切的表情，突然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

“啧~好酒，好酒，青酒山庄的酒果然名不虚传，还是这个地的纯正……”

那老翁轻腻一口，不由感叹道，眼神飘了飘古尘，有些不好意思。

“娃子，这酒葫芦多装点奇珍草药啥的泡酒更好哦。”

说话间那老翁已向嘴中倒了好几口青酒，那环猪已经被他解开，一人一猪渐行渐远已……

一阵清风拂面留在原地的古尘，心中上当受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由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葫芦，觉得自己太痴傻了一些。

重在古尘苦恼之际，瑶晃了一下手中的葫芦，竟有声音响起。

“莫不是还有酒？”

古尘在心中嘀咕一句，随即打开葫芦塞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酒香溢出，轻轻晃动之下，竟是普通寻常的甘泉水。

古尘有点失望，不由轻轻喝了一口。

树荫之下，春季雨水颇多，空气温和且湿润，十分宜人。

随着一口清泉水涌入，古尘的身体出来了前所未有的雀跃，无数的细胞都在频繁活跃着，身体的温度都不由上升。

额头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汗，皮肤微红，就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一瞬间古尘之前打斗的疲惫被一扫而空，甚至身体隐隐约约处于一种龙精虎猛的状态。

“这……”

古尘心中不安的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这仅仅是一小口甘泉水，而且经过古尘的观察这水一点问题没有。

古尘心中怀着疑惑，将葫芦中的水一饮而尽，随着泉水涌入古尘的身体，进入了十分兴奋的状态，皮肤之中不断有细汗排出。

古尘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肉体竟然微弱的强上了的一分，随着体温的不断升高，古尘不由又重新坐在了树荫下。

体温还在不断升高，不断有稀罕密密麻麻的排出，清风徐来，古尘竟感受不到一丝凉快，身体之中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可惜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

“难道有毒？”

古尘心中不断有思绪闪过，可却没有一条合情合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了旭日西斜，竟然晌午已过，古尘身体之中的高温开始慢慢褪去，古尘开始重新掌控自身。

古尘惊喜的发现，那本就多日再无精进的身体，竟然再次往前了一丝，虽然只是一丝，但却让古尘十分的欣喜。

古尘看着那葫芦之中已在无滴水出现，不由心中一顿，带着些许疑惑，又重新回到了驿站之中。

还是那个小二热情迎接古尘。

这次古尘干净利落的要了一些甘泉，随即便再次返回树荫之下。

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但却没有了之前强烈的反应，这次的甘泉于之前葫芦中的并无二致，喝下之后确实能带起一丝燥热，但是相较于之前剧烈的反应，此时的一丝燥热犹如天壤之别。

“果然不是水的问题，是葫芦的问题，但是为何……？”

古尘满脸疑惑，突然，那老翁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古城的脑海中浮现。

“难道……？”

古尘脸色一喜，那心中肉疼于银锭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

眼见天色不早，那征兵文密却一直没有出现，估摸着是时候未到，古尘摸了摸怀中的几个铜板，不由面露苦涩。

“这是最后的遗孤了，明天还能对付一顿早饭钱。”

官榜之下，人群依旧稀稀疏疏，古尘在杂乱声中，听闻这城南三里处有一座荒庙，不由心中生出借宿的想法，毕竟行走江湖，一分钱难道好汉。

三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便也不近，好在那荒谬，虽然荒芜过百却也规模不小，倒是走些路子便能看见。

只是那荒庙紧挨于山脚，身后林木诸多，于三里外高耸的城墙喧闹倒是反着来。

不知过了多久，古尘行于荒庙之中，随着夜幕降临，四周都安静下来，田间地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见那荒庙之中残破不堪，中堂之上破开一个几寸大小的洞，悠悠的寒光倾泻而下，此时正值春季，春雨充沛之时，夜晚温差较大，空气中还是带着一丝寒冷。

古尘进荒庙之后，便寻了一角，然后找了些干材稻草，生起了一丝火光，给这破庙之中带来了一丝黄色的温暖。

古尘一天滴水未进，身体却状态良好，似乎是那之前甘泉水的作用，精神也十分的亢奋。

古尘凭借着火光，不断把玩着手中的小葫芦，细细品味着老翁最后临走之前所说的话。

“若是在其中泡着些奇珍异宝的，岂不是……”

古尘一边想一边感觉自己都快摸到三境的门槛了，不由心情大好。

就在古尘一边意淫之时，荒庙之中突然走出一道人影，人影身上带着略微的异味，且十分干瘦，身上裹体的衣物破烂不堪，一边杵着木杖，一边端着破碗，俨然是一个乞丐。

那乞丐见到荒庙之中有火光闪烁，不由放慢脚步，十分警惕，古尘也意识到了乞丐，但是古尘却没有丝毫戒心。

“我家来客了？”

那乞丐试探道。

“在下囊中羞涩，不好进城，实在没有办法，在这荒庙之中借宿一晚。”

古尘轻声道，时不时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腼腆。

那乞丐听闻，不由走进了荒庙之中，见古城只是一非常青葱的少年，不由放下了些戒备。

随后自顾自的走入荒庙的破旧案牍旁，然后拿出一些破烂的草席，找了个熟悉的位置，然后坐下便要休息。

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两人皆无话，世间种种，皆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