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丁远木讷的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从床上下来,向门外走去。
虽是清晨,洞内一如既往的幽暗,长廊里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如丁远这般,不紧不慢的走动着。
他们表情木呐,僵硬的身躯如形尸走肉般,虽然人数众多,长廊里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长廊两边站着几个褐红色长袍的男人,他们目光懒散,随意的靠在墙上。
丁远时走在队伍末端,突然,走在他前面的男人猛的停了下来,身子一阵抽搐,接着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双眼怒睁,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脖颈处的皮肤内,一个半掌大的虫子诡异的爬动着,似乎要突破男人的皮肤爬出来。
“救我!!!”男人侧着身子看着旁边的丁远,双腿直挺挺的蹬着,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丁远的脚踝。
他肿胀的双手,青筋像是要突破皮肤爆出来,祈求的看着丁远,眼角流出紫褐色的血液。
丁远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窒息的恶臭从男人身上传来,如棒槌一般直击他的心脏。
“节哀……”
丁远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脚踩在男人的面门,一下,两下,沉闷的声响如古钟一般回荡,紫褐色的血液四溅。
随着丁远又一次踩踏,男人彻底没了动静,头骨已经被丁远踩了稀烂。
丁远深呼口气,继续往前走去,耳中回荡着男人的最后一个声音,“谢谢”。
迎面走来一个褐红色长袍的男人,看着丁远,他目光一寒,单手掐住了丁远的脖子,一股巨力从大手上传来,丁远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脖子传来的咔吱咔吱的声音。
一阵略带寒意的轻风吹在丁远脸上,他木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双手却死死抓住男人的大手,试图掰开。
男人没有说话,手中力量更重了些,丁远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强烈的窒息感直至脑海,张着大嘴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双眼泛白,死劲的往上翻着。
“呃,呃!!!”
看着丁远挣扎的样子,男人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个弧度,重重的把他摔在地上。
“丁长,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不。”男人俯下身子,贴在丁远耳边轻轻说道。
丁远没有说话,眼前这个人自己没什么印象,不过他记得自己得罪过不少人,可能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好好活着。”男人重重的拍了拍丁远的肩膀,嘿嘿笑道。
他没再理会丁远,走到男人身旁,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刀,划破男人的脖颈,紫褐色的血液瞬间喷了他一脸,他没有理会,从腰间掏出个木盒,死死盯着男人脖子。
一只漆黑的蜈蚣迅速爬了出来,他准备好事先准备的木盒,把蜈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装了起来,回头看了看丁远,嘿嘿笑了一下,走回了之前的位置。
丁远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缓过了劲,才起身往前继续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丁远深吸了口气,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宁静。
三息的功夫,丁远重新睁开眼,继续往前走去。
他身后是一座矮山,是他们这种人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整个山体几乎被掏空,却没有丝毫塌陷的地方。
他前方则是一座巨大的庭院,跟他居住的地方相比,如同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屋舍。
不远处仅剩的两只队伍,正在缓慢前行着,丁远加快脚步跟上了昨天的队伍。
另一队是反方向的队伍,里面的人几乎全是陌生面孔,他们这种药奴,除非死的差不多了,基本上不怎么换人,一队人差不多都是熟面孔。
看着另一队人的方向,丁远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他连忙甩了甩脑袋,紧紧跟了上去。
大概半个钟的时间,他们在一处药田停了下来,一名老者在前方等候着,见几人的到来,连忙正了正神色,给几人分配着任务。
药田很大,足足有数千平,丁远被分配到一处长着两片叶子的药田旁。
看着密密麻麻的药田,丁远身子微微颤抖着,拿起旁边的碗状容器,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咬了咬牙,一下划破左手的手腕。
绿褐色的血液顺着手腕缓缓流入容器内,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丁远的手腕血液流的缓慢了些,手中的容器也差不多已经满了。
他从身上的衣角处扯下了一块麻布,随意的包扎了一下打了个死结,拿着容器走向了药田。
他们今天任务是用自身的血液,涂抹到每一株药草的根茎处,若自身的血液供不起药草的所需,则会被当成药引炼制丹药。
而昨天的他们工作,便是炼制丹药……
还有一个最轻松的任务,也是最简单的任务,就是去养尸房,给尸体擦拭身体,也是丁远最不愿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人,一个让他夜不能寐的人。
正午的太阳极热,丁远盘膝坐在药田口闭目养神了起来,同他一样的也有八九人。
不多时,最后一个人也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他脸色明显比几人要苍白些,眼神时不时的撇向正在端坐的老者。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眼眸冷寒,迈步向大汉走了过来。
大汉在老者的眼神下,一个激灵后退两步,瘫坐在地上,他眼中惊恐,双手支撑着身体往后退着。
“没血了?”老者双眼闪过一缕寒芒,冷冷问道。
“尊,尊者,饶命!”大汉结结巴巴的说道。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他清楚知道完不成任务的下场,但又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看着逐渐逼近的老者,大汉只能寄托于老者能放他一马。
老者冰冷的眼眸下,大汉只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看着老者冷寒的双眼,他只感觉心头一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双眼逐渐失去光彩。
“这不是有血吗?”老者皱着眉头,抽出插在大汉心口的手掌,不耐烦的说道。
老者甩了甩手上的血液,回头看向不为所动的其他人,立马换了副嘴脸,嘿嘿笑道:“你们回吧,明天去养尸房。”
回到熟悉的房间,丁远无力的躺在了床上,滴嗒嘀嗒的水声回荡,唤起他那段沉重的记忆。
那天,他接到任务,去白林村接人回秦家,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顺利的到达目的地,他轻轻扣响房门,开门的是个小女孩,正在拿着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
“你大人在家吗?”丁远沉默许久,缓缓问道。
虽然作为一个暗部的人,他明白自己的职责,但对一个小女孩动手,他有点下不去手。
“哥哥,你有什么事吗,啊爸啊妈出去了,应该马上回来。”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嗯,我先进去等会吧。”丁远边说边要推门走进去。
小女孩连忙用身子抵住房门,不让丁远进来,着急的说道:“哥哥,我们能在门口说吗,啊妈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你这样啊妈会怪我的!”
丁远看着小女孩认真的样子,停下了动作,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命令是把女孩一家三口接回秦家,小女孩要活的,大人随便。
“好。”想了片刻,丁远心中有了定数,点了点头,打算把小女孩打晕带回去。
就在他手中刚有动作时,女孩轻脆的声音传到耳边,让他顿了顿。
“哥哥,你长的好像琳儿的那个大哥哥。”
“哥哥,你吃糖葫芦吗?”小女孩伸手递出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眨一眨的大眼睛极为清澈。
丁远沉默,看着眼前的糖葫芦,心中泛起不曾有过了感觉。
突然,丁远只感觉一阵杀意从背后出现,他头都没回,一把匕首出现在右手,狠狠刺向身后。
来人甚至来不及惨叫,手中的铁棍“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回过身来的丁远。
来人是一名大汉,匕首正中大汉心口,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大地,后面还跟着一个妇女,她瘫坐在地上,捂住口鼻,惊恐的往后退去。
丁远没有迟疑,眼眸一片冷寒,他一个箭步来到女人身旁,还未等女人叫出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女人身子不断抽搐着,双眼泛白,裆部流出黄色的液体,没过一会便没了动静。
丁远起身向身后的小女孩,后者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丁远的到来。
“啊爸,啊妈……”小女孩口中喃喃,身体仿佛失去力气般跪坐了下去,她失神的看着面前的丁远,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
“你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丁远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看着眼前的丁远,小女孩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跟你走……”小女孩艰难的站起了身子,平静的说道。
突然,小女孩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袭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丁远心中一动,手不自觉的伸了过去,小女孩摇摇晃晃的定住了身形,看着眼前的大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主动的牵起丁远的手。
丁远感受到手中的温度,身子猛的一颤,心脏如同石沉大海般压抑,压抑的他喘不过来气。
“对不起。”丁远沉声说道,没敢去看小女孩。
“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会是琳儿,琳儿什么都没做错。”小女孩扭头看着丁远,眼泪顺着鼻涕流了下来,哽咽的问道。
丁远沉默,他松开了女孩的小手,坐在雪地里,他抬头看着一片片雪花飘落在自己脸上,他清晰的看到每一片雪花的纹路,那种冰凉且刺骨的触感,在他心中倒是有些温暖。
“不知道,想哭就哭吧。”丁远躺在雪地上,麻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就如同这漫天的雪花般,没有任何温度。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email protected]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