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已过半,接连着几场春雨落下。
雨打琵琶落,润物细无声,千家万户推门入,不到谷满城头处。
带着缺口的瓷碗,被高高端起晃荡着,溅出滴滴的晶莹,凛冽的甘泉顺喉而下,十分下口。
古尘连干两碗,坐在一城郊外,那老旧破损的遮雨布支起一片片破碎的阴凉。
一旁的小二不停的叫,买着甘甜的茶水和雄厚酒水。
那小二乌头灰面,官道之上,来往马驹,车辆络绎不绝,溅起不少灰尘。
自然是脏乱了些,脚上草鞋缠足,踏着柔软的新泥展览了不少粘土。
不少行更走卒,小摊贩卖,远山听牛郎,小斯地痞流民,行色其中,古城看得津津有味,喧嚣至上。
三两座破旧茅屋连这缝,古亭小楼,茅草破败,门口立着一根老旧的赢松,虽然破旧,但依旧坚挺于风霜之中,可当百年风雨。
赢松之上高悬一块巨大麻布,布料被利器粗糙的剪裁,倒是也规整了些,上面用着不知名的黑色颜料,涂抹着一个大大的驿字。
之前沥沥新雨晚来风,倒是也舒适了些,怡然自得。
“都说这春雨贵如油,倒是减去了一丝燥热。”
一碗碗茶水杯端起,却很少有人饮酒,一宽脸的汉子,脸上带着笑和一旁的同伴打趣道。
“哎,老林听说没?等下城南这头就要招兵,你家娃娃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吗?”
脸长续发长的中年汉子,顶着破旧的草帽,跟宽脸男子时不时的聊着,说话间还不忙,喝一口干烈的清泉。
随机啊啊的一声发出舒服的叫声,乡里田间的人,都自在的很,丝毫不在乎路人行走的目光。
“去啥去呀,锄头高的身子,一天天的那些浑书看多了,安安心心种地才是流水长久之的事。”
宽脸汉子,嘴角带着笑,随意的靠在木屋旁,惬意道。
“哎,老林你快看,在马车旁边的牙换个够水灵,比我们家那老娘们得劲多了。”
那脸长男子,双眼发亮,盯着官道上一辆颇大的马车,急忙道,说话间手指在胸前比划什么,那破旧的麻衣吱吱作响。
“哎?好像是胡员外的车,这黑心玩意儿,一年上头土里出不了几斗米,就要被他收走一大半……”
宽脸男子没有理会长脸男子,倒是心情很愤慨,手中的甘泉一饮而尽。
“老林,我说你脑子被驴踢了,一天天的心思都在你那一亩三分地上,你娃也不小了,得给他讨一个,像刚才那儿胸铺大的跟波盆一样的媳妇儿,这样的才好生呀,生下的崽才吃的饱,给你老林家传宗接代呢。”
说话间眉毛和眼睛交替飞舞,口中的泡沫越说越多,似乎像自己娶媳妇一般。
一时间两个糙汉子驴头不对马嘴的聊着,却也都自圆其说,互不打扰。
“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帝都权贵神油酒,一滴夜夜笙歌,两滴根粗苗壮,三滴神鬼莫测罗……”
一张旁一独眼小斯,身着黑丝布衣,领口两条经线至上而下,头有木簪将发束于头顶,两双有力的大手不停的张罗着,带起宽大的袖口,丝丝清风。
身后,比人还高,出半截的黑牛,温顺的趴在地上,黑牛之上,由数道木板围成的木箱,满满当当装着各地的各色玩意儿。
木箱之中差之亮翻,秀云风水旗随风摇曳着,木箱之中还飘散着淡淡的檀香。
常言道:深山鬼产雾,旗破路自现,照人迷魂心,檀木清九魄。
大隋底层的人民,各自有着各自的活法,无论是那田间日头,还是那山间游走,亦或是读书两袖清风,更犹者沙场秋点兵……
三六九等,都信着抬头三尺有神鬼,更有很多诡异莫测的说法,在民间很吃得开,久而久之幻化成了九州山川,不少民风民俗。
巨大的木轮,在前方,高大的马匹牵扯下,缓慢的转动着,碾压着不少碎石坑洼,带起阵阵的涟漪,将精致的木车颠的抖动不少。
马车质朴清秀,一看便是小家碧玉,只见那马车之上青帘抖动。
一淡白梨花面,丹珠外朗,温柔沉水,的女子露出半张容颜,眉宇之间闪烁着一丝华贵气息。
惹得不少驿站之人瞩目,行走于官道之上,也十分扎眼。
有一美人,婉转而清扬,吾家有女初长成,翩翩之姿,越于枝头。
“该说不说,这古代人的颜值挺高。”
古尘大大小小,也见过不少姑娘,确实不少,生的出尘。
“你还别说果真是三六九等。”
那驿站的角落,三四大汉喝着雄黄的烈酒,满嘴胡言道。
那大汉生的极为壮阔,虎背熊腰,极大的骨架之下是硕大的肌肉,层层叠叠,一看就是江湖走水的武夫,与他同桌共饮之人,皆是如此。
大汉右手端碗一饮而尽,豪饮不止,一旁的驿站小斯不断给大汉满上。
大汉一身褐色的麻衣裹体,粗壮的脖颈之处,裹着黑色的布料,黑色的布料从脖颈处延伸至后背,清风徐来,还半搭半掩。
腰间挎有不长不短的朴刀,刀柄磨损的极为厉害,不少缠绕处都炸裂着丝线。
“吃不起这碗饭,就别坐这张桌子,三六九等这种事儿轮不到我们说,而且这种词只出现在说书先生的嘴中就好。”
万般皆活计。
那带刀的刀客同桌之中一人顶着硕大的高额头,将手中的烈酒放于鼻尖之下,一边细品着味道,一边淡淡道。
“肮脏阿扁的玩意,书读的少,这词都说不准。”
一桌的刀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常年间行走于江湖走水的汉子们,也没有那许多些在乎倒是一边好瘾一边打笑了起来。
古尘将最后一口清泉吞入喉中,随手从怀中丢出几铜,便向林间走去,不知是听谁说起,好像城南也是他正在往前走的这个方向。
古尘紧了紧昨天从行李中拿出的唯二的麻衣,毕竟之前那一件在山林间的历练下已经无法在穿。
昨日一行人在城投分离之后,那孙景给古尘报了一处去路,便进城完成任务去了。
随手给古尘几百铜,但古尘却舍不得,乡间地头种上一年的地,还要祈求这麦间的香火神,连称好,丰收了才有百铜收入。
古尘看的比较金贵,踩着自己那双已经磨破了的草鞋,想着去军营报到,应该会发常服吧。
估摸着军营的军靴应该挺耐穿的,军队的物资补给可是一流的。
清风拂动茅草,是一丝丝叶掉落。
“刚才那少年郎,下盘稳健,是个好手。”
一碗黄酒饮尽,那壮硕的大汉轻抚着腰间的朴刀,谈谈道。
“好像是用剑的,看着气宇轩昂,倒是像世家子弟,不像这江湖走水的刀人。”
一桌之中,一长须男子单手扶案,一腿塔于长条木凳上出声道。
“行了,行了,莫说着些无用的,少喝一点,别误了等一下的大事。”
一行人中,顶着硕大额头的刀客发话,随后尘埃落定,便再无言语。
春风抚笺玉门关,淡雅的青帘,缓缓抖动向前。
“你还别说,咱们的小姐每月这个时辰,都要去东边的桃林赏花,不分酷暑寒冬,你说这春日夏头就算了,可那寒冬也去,咱们家老爷平时最疼小姐,倒也任着小姐性子来。”
典雅质朴的马车之后,有三四丫鬟,不紧不慢的跟着,期间有窃窃私语声传出。
“说来也奇怪,两年前开始,咱们家小姐便有了这个习惯,也不知为何,家里人都当看不见一般,夫人,老爷从未问过一句。”
“我不是精怪迷的眼?”
三人中一双眼如水泉的丫头,疑惑道,那丫头生的十分水灵,美女之间有丝丝贵气,与其他两个丫鬟有着天壤之别。
“切记,慎言。”
一青衣丫头,顶着发簪,眼神四处打量道。
“做大户人家的下人,切记,百祸从口出,不闻不问不言,特别是这三间神鬼精怪之事,更是玄而又玄,偏偏这些老爷们又偏信的狠。”
“对啊,小莲,你来的不久可能很多规矩都不知道,芝姐姐说的可是很有道理的。”
那年长的青衣丫头刚说完,一旁的另一青衣丫头连声复合道。
“吃了主家的饭,做好主家的事,就说这寻常人家都难以穿着的青丝青衣,这种料子拿去世间田头卖,一件都能换好几百铜,要是搁我以前的爹娘,一辈子都难舍得买上一件,所以说他们将我卖进员外家,为了生机,我也难以言说,都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世间之事难言说,我们命贱,嘴上可要严格些。”
言语之间三个丫头不由慢慢讲远了些,说的也越来越多,或者是这路程长长短短,时间还充足。
一介青衣尔,何其言多。
人生犹似西山月,富贵终如草上霜。
草芥人家,有人天生富贵,投了好胎,有人天生命薄如纸,终究只是芸芸众生。
此间的少年行走在田间地头,眼见前夫出现了桃林。
“莫不是我又走错了?”
少年脸上一阵扭曲,身后的晗光没有言语……
万般寂静,只听桃花飞舞落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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