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时参加过多次葬礼,夭亡的同学孩子、车祸离去的同事、喜丧的外祖母,葬礼形式涵盖了北方人和南方人。但形式就是形式,无论古今中外。统一面孔的人潮,千人千面的人心,也只有丧主亲人流露的悲戚是真切的。
我纤细的右手五指把妹妹额头的头发梳理到脑后,丝丝光滑的黑发冰凉中透着油腻。完全没有“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的美好。古礼要求逝者的儿女要禁食,披发,戴孝以表孝心与祭奠。我却在心中暗暗地咒骂。“靠!披头散发就是对逝者的礼敬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今生是不能理发了吗?古礼在许多方面,真是挺神经病的。”
葬礼以七为节,逢七大祭奠,平日小祭奠,要过了五七才能安葬。作为文家嫡长子,要持续近一个月的跪灵。繁杂的礼制流程天知道,我只是变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木头人,应该是泥人。被主子、甚至下人、来宾们揉来捏去。“多么深的领悟……唉!我的眼睛应该更加深邃了吧!融入沧海的历史感。”我麻木地告诉自己。
人人都有一张画皮,或为自全,或为贪欲,或为其他说不出道不明的内心,也就是所谓的人心险恶。所以真正的智慧不是洞察内心,而是能感知真心。透过浩瀚的心海找到自己真需要的部分,好好珍惜。
就如这穿梭的人流可谓百色,年长的、年幼的,肥胖的、纤瘦的,男的、女的。或面色凝重举止优雅,或寡言少语冰冷麻木,或温婉亲切面露唏嘘,或目露淫邪幸灾乐祸,我们兄妹都得悲戚的回应。我却早已默念一万个“羊驼”了。只有逝去的“仙儿”娘亲一直神仙般地漠视这人间世俗,时不时随风儿飘摇,像是要抚慰我们的百孔千疮的心灵。
她的无言却是千言万言,她的神明无处不在。因为她会出现在心之所想的所有地方。
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下,统一戴孝的黑衣丫鬟婆娘,家仆们,都在三十多岁的精明汉子文辉指挥下往来奔波。笑脸恭敬的是熟仆,哀戚怒容的是家生子,僵硬如偶的是新买的。就这样一幕幕流水般,从清晨到日落,再到清晨,循环往复,不停的上演着。
妹妹是最先晕过去的,我虽然诚挚表现着虔诚,咬牙坚持,但很快也晕了过去。卿本爷们,奈何赢弱!
随着一声“小郎君!晕倒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感觉和大学军训时被教官烈日罚站3小时军姿一样,少了“战友们”鼓掌的壮烈,却多了家仆的慌乱。
“文忠!把小郎君、小姐给抱走。快!”……
不知过了多久,我意识开始清醒,并试着想睁开了发涩的眼睛,打开了微微一丝缝隙。那是一双红肿的眼眸,像“十三姨“一样形状的眼眸,正在从灰暗渐蜕变成星辰般明亮。我眨了眨眼,开始转动着头颅。对“美”的欣赏是不分年龄段的。何况我本就超越了年龄的限制。
看到了!完整的。那是一张洁白鹅蛋脸蛋,柳眉弯弯,鼻翼挺直,红唇娇嫩。一只纤手正按在胸口,气息轻喘着,带起了阵阵微波荡漾。鼻翼扑入一股淡淡香味,不是胭脂,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不是水仙,不是任何一种熟悉的味道。但那是一直在脑海中盼望的味道。鼻翼略略粗重喘息间,凹凸的身躯已伏了下来。一只洁白皓腕上伸出的纤手如洁净的莲花抚上我的额头,指尖柔软温暖,掌心细腻光滑。我不敢稍动,眼神呆呆的,怕破坏了这美好。就像当年我在京城动物园门口广场望着大雪中一袭白衣缓缓而来的她一样记忆深处的那个包头女孩。
“王芳!”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声音稚嫩,略有嘶哑。
“王芳?是雨姨!这是癔症了吗?”女子愣了一下,后娇嗔的白了我一眼。
“博儿!你终于醒了。”她轻轻地呼唤,仿若春风拂面。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臂穿过我的脖颈,另一只手臂穿过我的腿弯,将我抱在怀中。“爽!”我暗叫。我被淡淡清香包裹了,还有饱满的柔软,还有臀下紧致温暖的腿,还有怜惜的可亲可敬的笑容。如沐“春”风!
光滑的手指还在抚摸面庞,并梳理散乱面部的发丝。“就这样天长地久吧!”
“好-幸福!”我心肝脾肾无一不快乐的呻吟着。痴痴地凝望着她。
“老天待我不薄!我这辛苦四十的灵魂也有今天啊!”我极没出息地感叹。
“博儿!”女人轻拍着我的屁股又唤一声。
“啊!”我终于是清醒了,假装痛苦地惨叫一声。娘的,全身尽是酸软,就像刚从黄山上下来一样。饥饿、疼痛抽搐着一股脑儿全来了。
“饿!”我喊了一声。
“终于是活过来了!”女人落着泪,紧紧的抱着,满满地酸涩。
“应该有二十五岁左右吧!”我的灵魂却又转向了其他方面。
“博儿小郎君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啊!莫要让小姐不安,在天上还要牵挂,不得安生!”女子眼眸润湿,温声细语。
“小姐?……应该是母亲的贴身陪嫁丫鬟……雨姨?应该是抬了姨娘的……目标锁定:母亲的亲信,父亲的妾室或者通房。”
我盯着那雾蒙蒙的眼瞳,双臂搂了搂女人纤细的腰身,乖巧地答了一声:“嗯!”却不由得暗中撇了撇嘴“父亲好性福啊!神仙一样的母亲,还有神仙一样的妾室或是通房。”
“唉!夫复何求啊!”“娘的!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感慨好像越来越多了。”
“好,好!吃饭,吃饭!吃的饱饱地,养精蓄锐,才有力气陪伴你的娘亲。明天就是小姐出殡的大日子了。”女人宠溺地一边说着,一边抱我站了起来。
“身高165cm!臀形完美。“嘿嘿,我又走神了。
“春草?”
“都准备好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自信与利落。
“小姐还睡着,都连续这么多天了,应该是累坏了。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了,何况3岁的小人儿,苦了她了。她这些天伤了心神,不叫她了,让她多睡会吧。”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圆脸桃腮,微微丰腴的年轻女子,一手拎着套干净的孝袍,一手拎了双覆孝的童靴,绕过了屏风快步而来。明媚的笑容裹着春风。她先是伸出滑腻有力的手指按了按我的小鼻子,接着麻利地将手上的衣服鞋子整齐穿戴在我的身上。就是在流水线上千锤百炼过一样。
“好了,我的帅气的小郎君。“春草笑嘻嘻地对我眨着眼睛。
“娘的!穿越真好!穿越到富贵人家真好。”
“这是弥补了我人生的一个遗憾了吧!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宇宙,积了大德了。”我又落入俗套地心潮澎湃地感叹。
“唉!没见过世面,就这点出息。“又来。
“不过……去他娘的21世纪平淡生活。老婆!儿子!我要发达了。“
”儿子!老子现在比你年轻!老子一定要轰轰烈烈。事业,爱情,人生奇迹,改造历史。给你人生打个样。”我咬着后槽牙对那个21世纪的作子说。
“得先要搞清楚状况。我这1000年的历史沉淀才能发挥的余地。不过……感觉真好!从小朋友做起,巨大的成长空间,一切且有可能。“成年人是理智的。
心神交战间,已被雨姨抱出了漫帐丝纱的卧房,缓步跨过哪座镶嵌云雾琉璃的黄木雕镂屏风来到外间正堂“仙人堂”。
堂内主色调为黄,从地面向上看由深入浅,层次分明。油漆成深黄色的实木地板光洁如镜,一水的布满红色纹理的亮黄色实木家具锃明刷亮。正堂中间贴墙镶嵌有“梅兰竹菊“实木框组合画框,画风玄妙,诗文精湛,书法飘逸。向上是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仙人居“三字。向下是一张像现代榻榻米风格的2米宽1.5米深罗汉榻,三面雕花围栏,其中一面围栏高1米,雕镂流云飞雨花纹,镶嵌大块素色玉石,遥遥对着大门。另两处围栏仅有一尺,雕镂花草鱼虫。榻高二尺,三层台阶与地面相连。榻上铺了3公分厚的素色软垫和几个坠着紫色流苏的椭圆形靠垫。
榻上正中放一张2尺宽3尺深的米黄色榻桌,靠里是一只淡青色花瓶插紫色花枝,靠外是一副黑色围棋盘和两只盛子的黑白陶罐孤独相伴。榻前方是一大块如草原般绣花地毯,上面两对扶手椅傍依巨榻,椅间置有茶桌,椅面都铺了素色软垫。
三人穿过淡黄色纱帐,绕过正堂,来到对面的圆形实木餐桌,桌上罩了绣着流云花纹的素色餐布,餐桌被六个圆凳环绕,凳上统一罩有素色软垫。
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四层红木餐盒,盒旁一只青瓷汤盅,盅盖已掀开,盅内参茸飘香。另两个青瓷小碟,盛放着绿芹百合和两条清蒸昌鱼,还有一碗清丝素面,浮一层精切的干丝,四五个元宝木耳和三片胡萝卜片儿散落,几根嫩嫩的黄花菜点缀,色泽诱人。可能是滴了香油,扑鼻的香味,让本就饥肠碌碌的我口水潋滟。
我不由怪叫了一声:“小姐姐!我要吃。”
“小姐姐?“鹅蛋脸女子愣了一下,一掌轻轻的按在我额头上。
“是雨姨!还没睡醒吗?“女子自语似的纠正道。
“忘形了。“我自骂一声。
“雨姨今天好温柔,好年轻,好美丽,就像仙女姐姐一样!“我故做可爱状,盯着雨姨幽幽的眼神马上挽救。
两女脸色立时泛起笑容,眼睛又立马蒙起一层雾霭。
“好郎君!好孩子。“两女不由自主的亲吻了一下我的小脸颊。
雨姨把我放在对窗的圆凳上,顺手接过春草递过来的白色浸湿棉布巾,仔细地揉擦着我的小脸和小手。
然后,走向靠墙雕花储物柜,开了柜门,从暗格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实木材质的锦盒,小心打开。取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的冰蓝色丸药。后将锦盒又谨慎放置原处,并关了柜门。缓步走到我身边,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我,把冰蓝色丸药递到我的唇边。轻声说道:“先吃了这雪参丸,热毒就不会发作了!“
“雪参丸?热毒??“我一脑门子问号,但仍是顺从的张开嘴巴吞了进去。立刻一股冰凉沁香的气味充满了口腔,又漫过了舌根,泛着一点点苦涩。
盛着清水的杯子喂过来,我只需要开开嘴巴。不多不少的分量进入口中,我一扬头吞入腹中。清凉感更是恣意弥漫,穿透胃肠壁快速的抵达身体每一个角落,像是撒网。后快速包围向腹部丹田,“收网”,药气开始包裹一团气体,好像又不是。甚是古怪。不过让我隐隐察觉到小腹部位是有点不一样,就像是蚌内侵入沙粒一样吧。
但是那一团柔和的药气在我体内攻城掠地,神游万里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药力向上抵达百汇,头脑一片清明。向下到达涌泉,每根神经丝都明晰了一般的通透。中间包围丹田时,像一只绵掌一收一放,无力胜有力,是大海覆舟的轻描淡写。
“还真是神药!看来中医失传了许多精华啊!“
“我体内有“热毒”?这是压制热毒的药?“我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这钱神医配的神药,须每日一粒,才让你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你小时候那声嘶力竭哀叫的样子,想想我都怕的要死。更让你的娘亲日夜担惊受怕地流了多少眼泪?唉!都怪哪个天杀的魔教妖人!!“雨姨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好像身临其境一样颤栗着。
“一定是经历过非常可怕的事情吧!”我自言自语,眼睛却直盯着那棉布白衣下的波涛汹涌。
“你妈!”我吞咽了一口口水。
“快吃饭吧!“雨姨没有注意到我贪婪的目光。顺手把青瓷小汤盅端过来,用调羹轻轻搅动,送到我唇边。
“小朋友的眼睛是清澈的,无邪的。最好的伪装啊!“
“我自己吃!“我双手从雨姨手中接过小盅大口的咀嚼吞咽。
“不能太腐败啊。如果成长为一寄生虫,我的梦想就全泡汤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我明确地告诫自己。
“呵呵!看来是累坏了,饿坏了。慢点,慢点!“雨姨一面拍着我的脊背,一边柔声细语。脉脉温情,潜移默化中融化了我,内心深处真想叫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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