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大年三十晚上,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烟花爆竹齐鸣于天,男女老少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家家户户都是阖家团圆,欢声笑语,相比之下,蔺松一家便过于冷清了。
蔺松炒完最后一道菜,蔺父还迟迟未归,父亲早上跟母亲吵完架出去,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桌上的饭菜渐渐没了热气,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春节联欢晚会播了四分之一。
蔺松见蔺母韩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轻声试探道:“妈,要不我们先吃吧?”蔺母没吭声,蔺松抬高了音量:“妈,我们先吃吧!”
蔺母还是没反应,蔺松深吸一口气,语气僵硬:“他不会回来的。”
蔺母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快速走到蔺松面前,扬起手
“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给我闭嘴!”
空气瞬间寂静,只有电视里传来的开怀笑声。
蔺松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蔺母,声音颤抖:“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维护他?!”
蔺母被自己的举动惊醒,双手止不住的抖动,眼里满是无助和自责:“囡囡呀,妈妈控制不住,妈妈对不起你啊!”说完便捂着脸痛哭起来。
“妈妈,跟他离婚好不好?”蔺松抱着蔺母颤抖的身子,哀求道。
蔺母用力的推开蔺松,情绪逐渐失控:“不行!不能离婚,我要去找他!”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蔺松被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推,毫无防备的跌坐在地上,钻心的疼痛从手肘处传来,疼的视线模糊,等她缓过劲来,已不见蔺母身影。
蔺松心中一惊,拿起蔺母的外套和手机,追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蔺松一个接一个的打着蔺父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冬天的夜晚漆黑寒冷,空气中还残留着烟花炮竹的痕迹,蔺松茫然的站在街道上,握着手机的双手冻得通红,她沿着楼下仅有的一条路,一路寻找,但一无所获。
蔺母这几年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基本上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在蔺松的陪同下。
蔺松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凝神想着母亲可能去的地方,蔺松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情人桥”对,就是那,蔺松不敢犹豫,在路边拦下计程车,匆忙赶去。
“情人桥”是蔺父蔺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蔺母很喜欢那里,时常在蔺松耳边提起。
蔺松下车后,便注意到“情人桥”边上的凉亭处聚集着不少人,皆是看热闹的样子。
蔺松刚一走近便听见母亲的声音:“蔺志如!你对得起我吗,当年我不顾家里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你,帮你白手起家,因为你,我父母不认我,可现在,我换来了什么?你的言语辱骂?你的拳打脚踢?”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关唐琳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蔺松在他们说话间,挤进了人群,耳边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眼前是父亲护着那女人的身影。
蔺松绕过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径直走向母亲,一直捂在怀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揽着母亲消瘦的肩膀,讥讽的看着父亲:“怪不得,每天早出晚归,事事看不惯妈妈和我,就连大年三十都陪着她!”
蔺志如见突然出现的女儿,对自己冷言冷语:“蔺松!”
蔺松越过父亲,看向唐琳:“你看上他什么了?脸?还是花言巧语?总不可能是钱吧?”蔺松上下打量蔺父,冷笑道:“我这个父亲,除了这张脸还过得去,其他的,倒真是一无是处。”
“蔺松,别再说了,快把你妈带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蔺志如大步一跨,立在蔺松面前,面色铁青,眼神警告。
蔺松抬头,回望着蔺父,眼神无畏:“丢人现眼?丢人现眼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你个不要脸的小三,别人家的男人就是香的!”蔺母猛地甩开蔺松,举着胳膊抓向唐琳。
唐琳被韩音疯狂的样子给吓到:“啊!!志如!”
蔺志如一把抓住韩音的胳膊:“唐琳,你先走!”,见唐琳消失在人群中后,松开了韩音,望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年头,出轨的人都那么硬气!”
蔺松扶着蔺母坐下,理好母亲凌乱的长发,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一直故作镇定的蔺松,眼眶湿润:“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韩音没回答她的话,轻抚着蔺松已经肿起的半张脸:“还疼吗?”
蔺松摇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掉:“不疼,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会不疼呢,囡囡,你是个好孩子,从不让妈妈操心,可是老天待你不公,没给你选个好家庭,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韩音动作温柔的抚摸着蔺松的头发,声音哽咽。
蔺松哭的泣不成声,直摇头。
韩音缓缓起身,看着坐在石阶上抽烟的蔺志如,平静道:“蔺志如,婚我会跟你离的,但我有个条件,房子要过到小松的名下,如果你没做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问题,韩音,这些都好说,毕竟小松也是我的孩子。”蔺志如见韩音这样说,掐灭烟头,点头称好。
蔺松面带迟疑的看着蔺母:“妈妈?”
“囡囡,你去拦辆车,我们回家。”韩音眉眼带笑的望着蔺松
蔺松觉得母亲有些反常:“好,那你在这等我。”见母亲坐在长凳上,笑着向她点头,三步两回头的跑向路边。
蔺松刚到路边,便听到蔺父大喊一声:“韩音!!”紧接传来路人的喊叫:“快!快叫救护车!”
蔺松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医院,也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好像所有的感官都暂停工作,只有心脏传来窒息般的疼痛。
蔺志如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坐立难安,他没想到,没想到韩音会从桥上跳下。
“你当时在干嘛?”蔺松看了眼手术室,面色发白,声音颤抖。
蔺志如,瞥了眼蔺松,支支吾吾:“我,在打电话。”
“苍天有眼,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蔺松紧盯着蔺志如,恨不得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他。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和护士走出来,摘下口罩,表情沉重:“韩音,女,年龄39,逝世时间‘2004年1月23日00点00分’家属们,逝者已逝,请节哀。”说着鞠了个躬。
蔺松猛地站起身,只觉眼前一阵眩晕。
“小松!”蔺松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蔺志如已经安排好了丧事,通知了亲戚朋友。
灵堂内,肃穆庄严,韩音的照片摆在正中间,照片里的韩音,眉眼温柔,笑容优雅,只可惜是黑白的。
蔺松跪在一侧,不哭不闹,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蔺志如!\蔺志如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被一拳打倒在地。
蔺志如见来人是他的小舅子韩律,只能把这口气咬碎咽进肚子里。
韩律一直觉得蔺志如配不上他姐姐,碍于姐姐的袒护,便一直以礼相待。
如今知道,他对姐姐做的事情,恨不得他一命偿一命。
\好了,别在这地方,让姐姐好好安息吧。\韩律妻子陈雅拽了拽韩律衣摆,示意他收敛一点。
陈雅拉过站在身后的儿子韩延:“小延,这是你姑父。”
韩延朝蔺志如点了点头:“姑父,请节哀。”
没等蔺志如反应,韩律便拉着妻儿,踏进灵堂。
看见姐姐的照片,扑腾一下跪在地上,表情悲痛:\姐,弟弟来晚了。\
蔺松听见声音,抬起头看着来人,见他眉眼之间有些母亲的影子,疑惑道:\是舅舅吗?\
。韩律望着他素未谋面的外甥女,没想到出落的如此大方得体,一想到姐姐已离开人世,更加心疼这个小姑娘。
韩律见蔺松跪着,伸手将她扶起,向她介绍着\是,我是舅舅,这是你舅妈。\
蔺松点点头,扯了扯嘴角:“舅妈。”
\孩子,苦了你了。\陈雅拉着蔺松的手,拍了拍。
葬礼结束后,蔺松抱着蔺母的照片,告别了韩律一家,跟着蔺父回了家。
到家后,蔺志如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蔺松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卧室,关门反锁,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卧室里没开灯,蔺松凭感觉,摸索到书桌,把母亲的遗照小心翼翼的立在桌面上。
蔺松盘腿坐在地上,感受着眼前的黑暗,轻轻的叫了声:“妈。”
蔺松想到那些前来祭悼的亲戚,偷偷说她是铁石心肠,亲妈死了,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自从得知蔺母去世后,蔺松没掉一滴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不出来,可能就像她们说的那样吧。
五彩斑斓的光透过窗子照在少女身上,蔺松望着窗外的烟火,绽开,落下,犹如昙花一现,是啊,今天是大年初二呀。
“妈,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新年快乐呢。”蔺松扯着嘴笑了笑,泪水顺着眼角轻轻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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