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炮灰小阴差开始横扫两界 第1章 人皮图

仲夏之夜，月朗星稀。隐匿在莽嵇山山腰的道观青烟徐徐，如是宁谧。

刘老道满脸褶子，笑嘻嘻的搀扶着李氏走向屋内，转身向着门外的小童使了一个眼色，旋即关上屋门，开始了闲人免进的诊治。

小童唤作“留不得”，乃是刘老道唯一的徒弟。

他对师傅的诊疗过程早已谙熟于心。

按照刘老道事先的嘱咐，一旦发现有什么人上山，或是其他可能影响刘老道诊疗过程的风吹草动，他须马上进院通报示警。

至于示警之后刘老道是冲出来火拼还是在屋里装死，一直不得验证。

日子久了，诊疗一直顺利的令人发指，从未见什么人上山打扰。

山高林密，留不得只能自寻乐趣打发护法的无聊时间。

于是，他便经常挑着小灯笼到那几大间藏书的房内搜寻，捡几本出来，在台阶上读读经文，看看闲书。

几年下来，学问倒是比师父的还要好一些。

按照刘老道的说法，病去如抽丝，要想好的快，那就要用猛药，拼内力。

但因为大多数人都承受不住“疾速抽丝”产生的痛苦，总要鬼叫鬼叫的了。

今天来的李氏，就属于痛点极低的。诊治了没一会儿，便开始大呼饶命。

当初第一次听到屋里叫喊，留不得还吓了一跳，以为师父失手治死了人，去咣咣咣的凿了师父的房门。

“生时大悲苦，死有大极乐。徒儿你还年幼……”

刘老道只把房门裂开一条缝隙，一边捻着胡须，一边整理道袍故弄玄虚。

留不得一直没死，不过刘老道倒是快了。

刘老道日夜操劳，脸色却愈发的黄里带黑，明明是个中年人，却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也是为山下百姓操碎了心。

小童留不得本家姓谢，说来也是本地一富家之子。

可现在他的身体，已被吴长山占了。

吴长山原是个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挣钱不要命，高速开车睡着，车毁人穿。

穿过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留不得的记忆一直也没跟吴长山的记忆融合。

吴长山被莫名其妙困在刘不得十四五岁的身体里，还是通过察言观色，缜密分析之后，才略略了解到了一点留不得的身世。

这小子父母尚在，却从不上山看他。

只因其母怀孕一年零八个月，生他时难产而死。

父亲间歇性癔症，就是老年痴呆。

有个哥哥，已被下了大狱。

离了娘胎之后他又行事万般诡异，为亲族邻里所不容，小妈也早想除了他免得日后跟自己的儿子分家产。

于是，借机百般撺掇，组织大家举手表决，一致认为这孩子留不得，这才被送上了山学道。

所以，留不得是外号，不是道号。

留不得行事诡异到什么程度，吴长山也不甚了解。

只知道其自幼在山中跟着师父，从来学的都是修身养性，打坐悟道、强身健体的事。

降妖除魔、治病救人这些，师父从未教过。

留不得今天又像往常一样，貌似十分乖巧地坐在院门之外的台阶上，牢记着自己的任务，为师傅护法。

刚在台阶上坐下，回头瞥了一眼，见屋里的烛火已经熄了，便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演的好累，不知道老东西发现没有。”

吴长山把咯吱窝下面夹着的一卷羊皮纸缓缓在地上展开，这是他今天在藏书的房间里刚刚翻出来的。

压在上面的书竟然都已被那个留不得看完了，方才露出这卷紧实的羊皮。

一阵山风吹过，抽灭了灯笼。

但今晚的月亮，皎无纤尘，似乎比平时大上许多。

月华漫洒，朗照墨色山林。无需灯笼，也能字字看的清晰。

“寻鬼诀”

展开的羊皮上渐渐依次显出三个字，像有一只无形的笔此刻正在眼前慢慢书成，而不是原来在上面写就的。

吴长山略有惊恐，起身后退，俯视地上的羊皮，像是点完了引线等着爆竹炸开一样。

尼玛……这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一首小诗就在吴长山惊恐的注视下，缓缓书于皮上。

“自古难分人鬼域，

驭神驱鬼两相当。

若能识得百鬼面，

自是凡身一冥王。”

吴长山试探着凑上去拿起羊皮，他对小诗内容没什么留意，但是却发现，虽然在藏经房里压了这年深日久，可皮料却白洁细腻。

换做一般的羊皮纸，没有这样的质地和颜色不说，也早该开裂了。

羊皮纸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献出一行小字:不是羊皮！

吴长山一惊，手里这皮子居然能与人神识交流，难不成是什么法器！

会不会……再穿回去？

还是别碰的好，再也不想半夜开大货了。

于是他皱着眉头又问，那是什么皮？

“人皮！”

“滚尼玛！”

吴长山手一抖，吓得丢了皮子，关紧院门，一口气跑进院内，坐在师父房门前的廊沿儿下抚着前胸，定了定惊魂。

偏偏就在这时，李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似乎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一般。

“道长不要！放过奴家吧……”

“哈哈哈哈”刘老道笑的好不放肆！直恨得吴长山想要冲将进去，狠狠的见义勇为一次。

不行，得忍。这可不是法治社会。

弄不好被刘老道宰了扔到山里喂了山猫山狗的也是可能的。

况且人生地不熟，除了这道观，也再寻不到安身之所。

他又转身朝着院门走去，毕竟这卷皮子也有些年头了，既然刘老道收藏，肯定暗藏神通。

刘老道后脑勺都长眼睛，日后需要更加小心了。

算了，管他什么皮！

吴长山又轻轻打开院门，壮着胆子将地上的皮子卷起收好。

“我要死了！啊！……”李氏娇柔的声音响彻道观。

“呸！丧尽天良！”吴长山扭头低声咒骂。

不过，刘老道今天这病治的似乎比从前快了许多，刘不得满是嘲讽的冷哼了一声，一边嘴角微微翘起，邪魅一笑。

这老东西这么下去，命丧黄泉指日可待。

届时便夺了道观，砸了香炉，自立为王，改成山林特色农家院儿……

想想都开心。

鬼使神差，吴长山在胡思乱想之中又不自觉的打开了那卷皮子。

皮子再次展开后一落地，尺寸陡然扩大！

或是山，或是河，或是沃野，或是城池，墨迹都似乌光浮动，有了神魂一样各自灵动起来，鲜活的呈现在了眼前。

山中，鸟飞兽走。水里，浪涌鱼游。沃野，风吹草动。城池，人声鼎沸。

皮子之上，乃是一副大千世界。

而这世界之中，那些小小圆圈下面的名字，都在兀自颤动，似要把人引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