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站在顾北笙家门前。
只见门外队伍排成一条长龙。
他暗暗心惊,这香水到底有何魔力,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他拦住一小厮问道:“这就是一瓶香水卖十两银子那奸商的宅院?”
小厮瞪了他一眼,“什么奸商?我家夫人用了这香水以后,老爷再没有出去寻花问柳,夫人对这香水不知道多满意。”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若是被我家夫人听见,一定会骂得你狗血淋头。”
陆康郁闷之余,心底生出几分好奇。
莫非香水真像小厮说的,有神奇魔力不成?
想到自己最近忙于公事,无暇顾及家里,妻女和他感情似乎都淡了几分。
“要不,自己买两瓶回去试试?”
念头一起,就如春天狂野生长的野草,再也无法消除。
“喂!”那小厮忽然叫住陆康,狐疑道:“我怎么看你和郡守长相有几分相似。”
“啊?!”陆康老脸一红,留下一句“你认错人了”后,掩面而去。
小厮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奇怪了,真是越看越像。”
……
陆康躲在人群里,脸上多出一块面纱。
他可不想被人认出来。
堂堂一郡太守,出来买些女儿家的物事,成何体统。
很快,他便看到一位眉目俊朗、身材欣长的青年从宅院内出现。
“容貌倒是不俗。”即便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青年长相的确有他年轻时几分风采。
十瓶香水很快被抢购一空,抢到的人喜形于色。
其余没抢到的人,皆是一脸羡慕嫉妒恨,恨不能把香水从他们手中夺过来。
人群渐渐散去,陆康鼓起勇气,敲响了宅院的大门。
……
顾北笙打开门,一眼便认出陆康。
开玩笑,慧眼是闹着玩的嘛。
他内心警惕。
郡守偷偷摸摸过来找他,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在陆康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只说想进院拜访一下。
顾北笙摸不清他的意图,但也不好拒绝,毕竟还要在人家的地盘混饭吃。
“进来吧。”
陆康跟在顾北笙身后,还没进宅院,一股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闻到这股香气,顿觉心中郁结消散大半,整个人神清气爽。
待看到满园花草争奇斗艳时,即便他不是爱花之人,也难免沉醉在这桃源般的景色之中。
此时,他为自己曾经生出的想法羞愧万分。
如此雅致之人,怎么可能是满身沾满铜臭的商人可比。
顾北笙还不知道,陆康已经在脑海里自行脑补。
他的人设已经成了隐居山林、陶冶情操的隐士。
院中有一石桌,顾北笙道:“康兄先坐,我去泡壶茶来。”
康陆是陆康自曝的假名字,他也懒得拆穿。
陆康急忙起身拱手,不自觉带上了敬语:“麻烦先生了。”
他听老一辈人说过。
真正的大贤往往不屑于朝堂纷争,他们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虽然顾北笙年纪轻轻,但陆康擅于观察细节。
整间小院的陈设看似简单,隐隐看去层层叠叠,杂乱无章,认真观望却有一种朦胧美感。
难道是阵法?
陆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阵法自古有之,比如军阵便有无数:一字长蛇阵、八门金锁阵、三才阵……
但那些军阵布置多是按部就班,像这般将阵法融入环境,自成一体,只有那些高深的阵法大师才能做到。
可是他的年龄才多大?
难道他是哪个隐士家族的后辈?
陆康不敢再想下去,安安静静坐在石椅上,等待顾北笙归来。
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和先生搞好关系才行。
不说先生身后的实力,先生自身的修养便值得自己学习。
想到这里,陆康暗暗得意,像自己这般身居高位,又能放下身段、敏而好学的人,世上能有几人?
顾北笙回到小院。
手里多出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陆康连忙起身相迎。
顾北笙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随意摆摆手道:“陆…康兄,我这人随意惯了,一切从简便好。”
陆康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啥叫境界?这就叫境界!
世俗之见对人家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哪像他这般忙忙碌碌,执拗于凡尘俗世殚精竭虑。
想到此处。
陆康心底生出一股冲动,恨不得像先生一样,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但随即他想到了百姓,想到了大汉……
若是歌舞升平,便是辞官不做又能如何?
但眼下大汉危如累卵,陆家深受皇恩,怎能在此时弃之于不顾?
顾北笙不知道陆康戏这么多。
他在沏茶。
喝茶是有讲究的,前世附庸风雅,倒是专门找了《茶经》去看。
虽不精通,但也算是初窥门径。
第一泡茶倒掉以后,茶香瞬间涌入鼻尖。
陆康对花不精通,茶却是喝了几十年。
他敢发誓,哪怕是皇家的贡茶,香气也不及这茶万分之一。
顿时,顾北笙在他眼中更神秘了。
会阵法、会茶道、会养花、会做神秘的香水……
这世界上,还有先生不会的东西?
茶香再次扑面而来,视线又回到茶上。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这茶为何如此醇香浓郁,闻之心旷神怡?
康自问也见过不少好茶,但无一可与之相比。”
顾北笙不屑的笑笑。
这时候的茶没有炒茶一说,热水泡开后,晦涩难以入口。
而且他们还会在茶里加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比如葱姜蒜之类的调料,味道可想而知。
见堂堂郡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顾北笙轻咳一声,“既然康兄对这茶感兴趣,那在下就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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