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吓到小书生,我只能委屈自己收敛着鬼气睡在外面的大榕树上,月光白惨惨的晃眼,风也凉嗖嗖的,害得我一夜都没睡好。
清晨,带着浓厚的起床气,我脚步虚浮的飘回了房间。都怪这个书生,干脆我今天还是把他赶出去吧,同睡觉比起来,和人聊天算得了什么。
卧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江月远这厮好像比我起得还早,正擦着**架上的古董。
我经过他身边,大字状摊大倒在床上。
回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又瞧了一眼正顶着高原红脸蛋,勤勤恳恳打扫房间的江月远,我心里有点纳闷。
也不知道这小书生是哪里来的勇气,明明昨天被厉鬼打成那样,吓得哭的稀里哗啦的,今天居然还有胆子继续待着这里。
看来还是我吓唬他吓唬得不够狠。
我遥遥的冲他的方向吹了口气,一阵夹杂着血腥气的阴风拂面而去,熏得他咳嗽了好一会。
怕了吧,叫你占我的床,熏死你。
我倚在床上,想看他大惊失色的样子,没想到他缓过来后却没像昨天一样惊慌失措,只是对着我的方向露出羞涩的微笑。
奇怪了,怎么不怕了,我嘀咕了一句,索性不再逗弄他,坐到书桌前去看他带来的连环画。
看了一会儿,我伸了个懒腰,坐得好像有点久了,腰酸背痛,得出去活动活动了
作为一只鬼,我的鬼生作息规律非常好,现在是辰时一刻,太阳正好,我该去院子去晒太阳了。
我躺着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榕树上晒太阳,阳光照在身上,带着轻微的灼烧感,暖洋洋的。
我虽然是一个死了多年的厉鬼,但我和书上写的鬼不太一样,我不怕阳光,需要睡眠,我的力量很强大,现在居然开始能碰到人和东西了。
要不是周身浓重的鬼气和始终走不出这个院子这两点一直提醒我,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只鬼了。
可能是死得太惨,我身上的鬼气极其浓烈阴厉,影响了整个院子的生态平衡,所以在院子里除了江月远和歪脖子榕树以外,几乎没有其他活物,地上甚至连只蚂蚁也看不见。
可就在今天神奇的事发生了,今天的树上居然落了只蝉。
一只活的蝉,一只黑色的蝉,正卖力的扇动着翅膀在叶子上发了疯似的叫着,
声音清脆明亮,叫的我脑袋疼。
我现了身,伸长手臂去抓落在榕树上的那只蝉,却扑了个空。
那蝉被我的阴气吓得蹦起来,飞到高处,继续叫着。
我玩心大起,不依不饶的追着它,看着它灵巧的从一片叶子跳到另一片上,躲来躲去。
直到最后,它躲无可躲,连飞带扑腾的离开了院子。
蝉一走,院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我又感觉有些无趣了。
太阳也晒得差不多了,我跳下树,折回屋子前,穿墙而入,把正在整理书架的江月远又吓红了眼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一看见我就哭,难道我这张脸就这么吓人?”我盯着他的红眼睛有些无语。
我今天早上曾经显形照过镜子,被自己惊艳了好一会。这张脸虽然不算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却也倒是美人一枚,放到人群里能迷倒一大片的那种。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每次都能把他吓哭了?难道就因为我是鬼?
江月远红着眼睛,半晌才声音闷闷的说:“我没哭,岁岁,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他放下书,转身要走,我闪到他面前,拦住他,有些诧异。
我刚刚才反应过来,他居然看见我了,明明昨天我是消耗了大量的鬼气扭曲了周围的空间,才能显形让他看见我。
可今天,我分明什么都没做呀,为什么他还能看见我。
“你能看见我了?”我好奇的在他眼前晃手。
他点头。
“你不怕我?”我问。
他摇摇头,十分乖巧的说:“不怕。”
那你还哭个屁,我白了他一眼,把这几天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难道我们以前是朋友?或者是亲戚?兄妹?总不可能是夫妻吧?”
我有些好奇,应该不是兄妹吧,毕竟我们的五官一点也不像,江月远这家伙的五官甚至比我的还要精致好看。
至于夫妻什么的,应该更不可能了,我得多想不开,才会嫁给这么一个小哭包啊。
要是吵起架来,还不等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不就得先哭死了。
想到这个景象,我打了个冷战,果然我还是更喜欢有男人味一点的男人。
“不是。”他继续摇头,“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妹,夫妻……”
他沉默了。
我咂嘴,我就说嘛,要是我有这么爱哭的男性朋友,估计和他一天都交往不下去,早就把他打死了。
那就奇怪了,他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朋友,那他为什么认识我,还日日来这里看我?
江月远还在掉眼泪,一般来说美人落泪总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可此时看着江月远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姑娘似的,磨磨唧唧,哭个不停,我只觉得心烦意乱,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递给他。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乖。”
我被他哭的头大,也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死都死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让开了路,示意他可以走了,他低着头拿手绢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岁岁。”江月远将要走出院门那一刻突然回头喊住了我,他的眼圈红的发亮,眼里带着异样的光芒,一字一句道:“岁岁,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夫妻。”
淦!不会吧!
一顿饭之后,我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丈夫,一个哭包丈夫。
这个自称我丈夫的男人给我讲了我生前的事。
书生叫江月远,是燕北城江家第十七代家主,而我则是他的妻子,百家的十二代家主百承义的第三个女儿,闺名百岁。
江家和百家皆是除魔世家,世代交好。
江家上一任家主江锦行和我的父亲百承义乃是结拜兄弟,而我和江月远更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又两情相悦,而双方父母也十分看好这门亲事。
江月远比我小了一岁,却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我在十五岁那年行完及笄礼的第二个月,就正式成为了他的妻子。
新婚燕尔,我们十分恩爱,日日如胶似漆,许下了生生世世不分离的愿望
。
我看着江月远坐在桌前声泪俱下的说着我俩青梅竹马的往事,忍不住打断他的回忆,继续问:“讲重点,你就说我是怎么死的。”
“江家是声名赫赫的除魔世家,平日以除魔正道为己任,剿灭的邪魔外道不计其数。日日与魔物为敌,自然会被魔物寻仇。”
他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垂眸道:“那时我们新婚还不满半年,我突然接到一封求救信,信上说白水镇的陈家遭遇妖魔进犯,陈老族长请我带人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作为江家家主,我自然不能拒绝他们的请求,但当时江家地牢里正关着一个法力极其高强的大魔,为了防止魔族来救他,我安排了不少人守卫江家。可没想到,家中居然出了奸细,他串通魔族,与他们里应外合,我前脚离开,他们后脚就带人夜袭江家。”
“岁岁,都是我的错,要是哪天我不离开江家,你也不会……是我对不起你了……”
江月远拉住我的手,低下头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桌子上。
我叹了口气,他说的往事,我非但没什么记忆,就连一点当事人的感觉都没有。
江月远说,越是惨死的人,越想努力遗忘生前的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应该死得不是一般的惨,心疼自己。
但如果我死了,应该会有鬼差来带我走才对吧,可我怎么会被困在这,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继续问江月远,可看了看他手边已经成了粉末的茶杯,又看了看哭的收不住声的小书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我已经死了六年多了,这样算来他当年也不过才十四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还想继续问几个问题,可想了半天,我还是压住了这个想法。
算了,还是也别再问了,痛失族人和爱妻,很难想象十四岁的江月远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我没什么记忆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生前的丈夫,现在又这么难过,出于人道主义,我多少还是该安慰他一下。
我走到他身边,默默地抱住了他,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用力抱住我,痛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安抚着一下下的抹着他的头,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到我的胸前,眼泪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也开始觉得有些难过了,模糊的景象在我脑海中闪现。
一种窒息感浮现在我的心中,难道说这种心闷闷,难受的感觉……
淦,臭小子,你抱得太紧了!
你该不会是想借机揩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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