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君婉卿 第二十四章 风炉往事

青丝和枕，裙漪委地，两截莹白如玉的小腿无声曳动，臀~瓣似暖月，床榻上，林婉儿手握墨笔，墨香阵阵，薄如片缕的宣纸，一抹身影正活灵活现于纸上，青衫罩体，眸间的盈亮纵是狭长如隙也难以遮掩，带着几分目眩，隐然透出些碧色。

一切姣美如画卷……

倏然间，那横卧秀榻的佳人似有所觉，急匆匆将未完成的画卷藏至怀中,颇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出现的男子。

“你……你不会再损坏吧。”

叶寒心神一震，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给婉儿带来了这么重的阴影么？

眼眸前所未有地柔和，声调轻柔：“不，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的喏，不许骗婉儿”

“嗯，不骗！继续你未完成的画卷吧，权当我不曾来过就好。”

“不要，看到叶寒婉儿就没感觉了”

“好。”叶寒转身。

“别！”林婉儿紧张兮兮的捉住了叶寒的衣角，叶寒侧目，他有些不明白婉儿的意图。

“盗版的哪里有原版的好啊，嘻嘻，这也是姐姐教我的。”

“那你不画了？”

“嗯，不画了，你喜欢饮茶吗？婉儿煮茶的茶艺可是连师尊都赞赏有加呢。”林婉儿话锋一转，另一只手却是悄悄将画揣入了怀中。

看到这一幕，叶寒的心紧了几分，看来自己给婉儿造成的阴影还真是一时半会无法消散。

林婉儿却没想那么多，欣然捉住了叶寒的手，掌间的融温让林婉儿微微痴迷，叶寒身体一僵，下意识想要挣脱，忽地想起婉儿先前唯诺倍加小心的模样，抗拒的力道消失不见，任由她去，只是满脸的不自然。

纵然他默许了婉儿的留下，可潜意识里仍旧是不愿牵连婉儿，儿时的阴影浮现——一群孩童围成的人圈中，一个脏乱不堪的瘦小身影正瑟瑟抖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就连略显稚嫩的眼角处也隐约布着几道伤，耳边无情的嘲笑如潮水一般，最终，那尊瘦小的身影倒了下去，眼神中尽是空洞无助，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满是泥污的小手——

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是自己——害了父母么？

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偏偏留下自己一人呢？

一只骨瘦如柴的小狗窸窸窣窣地窜入了他的眼帘，凸出的骨架，脏乱的毛发，无一不在说明着它的身份。

“小狗，你也是被遗弃的吗？”

似乎听懂了人语，小狗费力颠到身旁，伸出鲜红的舌头，亲昵地舔着小叶寒的脸蛋，从那费力的动作来看，小家伙似乎是饿坏了，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半块干硬的面包，一分为二，一大一小。

小家伙侧着脑袋看了半天，叼了大的放入叶寒的手中，而后默默趴在地上吃起了那块小的。

小叶寒出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面包，稚嫩的唇角勾出了道小小的弧度……

从此，阴暗的角落里，多了一道更加瘦小的踪影。

也是从那天起，叶寒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孤独……

直至后来，小家伙中途夭折，只是弥留时眼神中的安然却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岭上清风，清韵幽兰，鸟语花影乃至虫鸣柴扉，冥冥万物，皆可为伴。

不过最让他安心的，却是天端那尊荧惑始终的疏月。

兴许是小家伙的离去，也兴许是己身所逢，他并不喜欢那圆如渡盘的满月，反倒是钟爱缺月。

他总觉着，月中似乎有一抹芳踪在默默注视着自己，纵然落寞依旧，可每每盯着那天边的疏月，心中的空洞隐隐有着痊愈的迹象，说来也怪，当他瞩目久了，总是有种错觉，莹莹的月辉之中，似是有一清世莲花徜徉，更加怪异的是——他竟有一种无比熟悉的错觉。

思绪轮转回现实，目光企及之处，赫然娇俏如画，墨发丝丝萦绕，散发出淡淡的墨青之色，林婉儿的背影在此刻竟是那样的令人神驻，渐渐的，这抹背影与梦中踯躅的那抹芳踪重合起来，前所未有地清晰。

叶寒漆黑的瞳孔中一抹明绿晃过，不似先前的幽暗，倒更像是柳暗花明，仿若重生。

他的心结，似乎解开了不少……

于此同时，叶寒先前的伤处也在无声地痊愈着。

任由着林婉儿在前路引领，掌心的温意竟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眼眸间，愈发地柔和。

茶香漫溢，行走在前的林婉儿两扇几近透明的鼻翼翕动了几下，透露出碧玉年华独有的可爱顽皮。

“姐姐，原来你也会茶艺啊。”

“哼哼，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你姐姐啊，焉能辱没了我们的小仙子。”柳芊芊一脸的自得，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是因为茶艺了得，还是因为是婉儿的姐姐而引以为傲。

“姐姐也漂亮啊”

“小嘴儿真甜，是不是抹了蜜了。”

柳芊芊站了起来，叶寒这才发现柳芊芊不知何时换了一身修身旗袍。

修长的身姿配以合身的旗袍，流露出一股特有的东方美，发丝虽不如婉儿的长，也是梳理柔顺，眉目之间隐隐光华流动，以及走动间腿部偶尔露出的纤美线条。

叶寒眼神波动，流露出一丝惊艳，随后重归于寂静。

这一幕却是被眼尖的柳芊芊看入眼中，心中不免一乐，死小子，看你再整天摆着一副面瘫脸。

“来，尝尝姐姐的手艺。”

两人席地而坐，林婉儿双手慢搭于双膝，神情认真，无比神圣。

叶寒微微侧目，林婉儿不愧是深谙茶道，单单是从那肃穆的神情来看，他便已能看出林婉儿茶艺的火候。

他忽然有些羡慕起婉儿的师尊。

眼前浮现出桌案前那套精美异常的茶具，父亲也是忠茶之人，想必他老人家也会喜爱婉儿的吧。

“这茶是那人最钟爱的茶种，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那人？

叶寒狭细的眼眸射出几缕沉思，想必定是和柳姐存有间隙的父亲吧。

或许柳姐一直喜爱的幽澜花也是他送的吧，若不是这样，她望着那花的眼神又为何会那般的复杂呢？

林婉儿身躯半伏，自那茶具之中取了两盅，将其中的一盅率先放在叶寒面前，而后静静坐在一旁，不见下文。

“婉儿，你为何不饮？莫不是嫌弃姐姐招待不周？”柳芊芊并未看到叶寒眼中的深思，将复杂的思绪收回。

“师尊教导，女子僭越是为过。”林婉儿视线投向一旁沉思的叶寒，唇角处不经意间泛起浅颊梨涡。

柳芊芊摇了摇头，这叫什么僭越？看来婉儿的师尊和自己那不开明的父亲一样的古板！

“茶已凉，不如重温一壶吧，正好那人的宝贝我也是带过来了。”

闻言-+，林婉儿烟眉微蹙，这已经是第二次听闻“那人”了。

那人是谁？

“这可是煮茗茶的名器啊，想必也够他心痛的了。”

说着，柳芊芊起身离去，回来之时，手中多了个木盒，表面鎏漆，流霞相映，但看外表，便知不是凡品。

盒盖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茗香发散开来，定睛一看，先入眼帘的是一套谱画着莲池盛莲的古朴茶具，但见壶璧成丹青之色，壶耳处更是”呈曲径状，宛如人迹罕稀的羊肠小道，整体观来，这茶具似非今之物。

一直悄然无声的叶寒，眼眸间忽然浮现出莫名的神动。

“请问柳姐，这是否风炉？”叶寒指着茶具，满目希冀。

“你竟然认识？”

柳芊芊难以置信，她没想到现在的人竟然还有认识这套茶具的，就连自己那学识渊博的父亲也是偶尔得到，查阅古籍方可得知的。

柳芊芊还未说话，林婉儿倒是开口，“对呀，这就是，风炉——相传为茶圣陆羽所创——形如古鼎，有三足两耳，厚三分，缘阔九分，令六分虚中，炉内有床放置炭火。炉身下腹有三孔窗孔，用于通风。上有三个支架(格)，用来承接煎茶。炉底有一个洞口，用以通风，其下有一只铁制的灰承，用于承接炭灰。”

“婉儿，你也知道？”

柳芊芊这下是彻底服了，随后转念细想，婉儿师尊为古人遗风，知道这风炉的来源情有可原，可叶寒这家伙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疑惑的眼神望向叶寒，谁知叶寒却是自顾自地回答了起来，眼神中颇多追忆。

“家父生前痴迷深谙茶道，对此物倍是推崇，常语之云：“但求此生赌颜，无撼恨！”奈何，未尝愿，便撒手人寰……

面上黯然之色迭生，周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叶寒……”

林婉儿喃喃低语了一声，那颗少起波澜的心内倏然一紧。

似乎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叶寒收敛起情绪，歉意一笑，“现在的我不也活得很好么？”

“小寒，真丈夫也！说的没错，搁我而言仅凭己身所悲逢便整天借之为由，病殃殃毫无成就之人，即使赚足了观众的眼泪，殊不知他自己也终归会有被其淹没的一天，现在的小寒，想必叔叔看到会很高兴的。”

“父母不怪罪我这不孝子就好”

“你这家伙，又说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了，哪有天下的父母会怪罪起自己的儿子呢。”

柳芊芊美眸眨了眨，有些不解，也没过多在意，再次煮茶。

闻言，一旁的林婉儿纯净的眼神中一缕幽思闪过。

值得一提的是，柳芊芊并非前人一般，单纯地将沸水直接倒入，她所煮的水已是第二波，顾名思义，直接将败品（次品茶）充当佐料和之煮沸，这样，茶水一出炉便已入味三分，再辅之以新茶，味道自然醇正……

“但不知小寒可知这茶的来头。”

柳芊芊自顾沏了一杯，放在了叶寒的身前。

“君山银针。”

“竟然考不倒你，我且再问，你既知君山银针，想必君山三宝也是有所耳闻了？”

林婉儿纯净的眼神中折射出几许好奇，茶种她倒知是君山银针，可至于柳芊芊口中的君山三宝她就有所不知了，毕竟算起来这也不过是她第二次出来，而她临世的本意便是领略这万千世界，生于绝世，长于罕迹，她知道的太少了，所以对于身边的一切，她都充满着好奇。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林婉儿好奇之心尤甚，缘由无它，一切皆因那双狭细如月的眼眸的主人。

“生长于洞庭湖君山岛中的银针茶便是其一，有名曰“跳舞的茶叶”，此外，君山岛上另外两绝——“流泪的竹子、以及独一无二的金龟”。叶寒顿了顿，随后娓娓说来。

“一者，“流泪的竹子”指的是君山岛上一种特有的竹子――斑竹。和平时看到的通体翠绿的竹子不同，它的竹身布满天然形成的紫褐色斑点，据说那是天朝古代皇帝舜的两位妃子的眼泪。

——相传距今4000多年前，天朝古代皇帝尧帝的两位公主嫁给了舜帝，舜帝南巡时不幸驾崩。这两位妃子南下寻夫来到君山，在得知舜帝驾崩后，她们俩人抱着竹子大哭三天三夜之后，投水殉情，她们的泪水滴在竹子上，形成了永远擦不掉的斑点。因此斑竹又被称作是最为挚情之竹！”古代轶事叶寒信口道来，毫无断意。

“二者——跳舞的茶叶，说的便是我们饮的这茶，君山岛自古就是茶岛，那里出产一种极为名贵的茶叶，只因形体细长如针，故而唤作“君山银针”。

“至于这第三绝……”

叶寒沉吟片刻，“金龟！此龟背边缘呈金黄色，因此被称为“金龟”。民间传说它可以给人带来福祉。有一种说法，叫“摸摸金龟背，长命又百岁，摸摸金龟头，一辈不用愁”。所以，游人到了君山岛，都喜欢摸一摸山上可爱的金龟，不知是也不是？”

叶寒狭细的丹凤眼看向了柳芊芊，瞳中的神采使得柳芊芊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盯着他的眼神，

这死小子，眼神愈发地惑人了。

“好了，饮茶吧，话这么多。”柳芊芊忙转移了话题。

叶寒气息一顿：“话说不是你问我，我这才回答的……”

“嗯？你说什么”

柳芊芊柳眉一挑，言语中不乏威胁。

“咳咳，没什么，天儿不错，朗朗乾坤，万里无云，挺适合饮茶作乐的，饮茶饮茶。”

“哼哼，这还差不多”柳芊芊一脸得意。

一旁的林婉儿脆笑出声，第一次看到叶寒吃瘪的表情，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山下的世界果真趣味。

“好啦，你这混小子，太能胡扯了，懒得给你说！茶沸了，该取来饮了。”

注意到风炉上的动静，柳芊芊取来茶具，捏了一撮新茶放入，随后将煮好的茶水倾斜入具。

接过腾腾雾气的素茶，只见叶寒却并直接饮用，反倒是眯上了双眼，眼皮间一抹明绿一晃而过，随后目光凝至杯内，端详了起来……

君山银针无愧银针之名……形细如针，根根倒立随着茶水的旋转涡漩着。

又加以细观，芽头茁壮，长短均匀，茶芽内面隐约呈一片金黄之色，外层白毫显露完整，且包裹坚实，如此，得雅称“金镶玉”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白毫如羽、芽身金黄跻身于十大名茶之列的君山茶逐渐伸展，一如那苦练形体美学的少女缓缓延伸白皙颀长的双臂，最终完全舒展，然，君山茶终是迥异于平常所见的茶种，经过滚烫的茶水浸过后，却并非整体舒绽，而仍是维持着针状，只是比之先前略显臃肿了几分……

而更为趣味十足的是：倒入沸水之时，茶芽顺势起伏，随即吸水下沉，在此过程中，芽尖竟生出气泡，犹如雀舌含珠，又似春笋出土。

然而却没有完，待沉入杯底后，直立着茶芽在气泡的浮力提携下，再次浮升，如此三起三落方毕，真是蔚成趣观、妙不可言……

饶有兴趣地看着君山茶的表演，叶寒面容之上流露出一丝安宁，如同孩子般率真地撑起手臂，津津有味投入其中……

浅酌一口，满面愉悦欣然的柳芊芊放下盏具，却没料到刚放下茶具就看看叶寒傻乎乎的直盯着尚冒着腾雾的茗茶，当即疑上心头，这傻小子怎么光看不喝？

“小寒？”

柳芊芊试探性的喊了几声，回头看了看林婉儿，却发现林婉儿竟也不约而同，默契地同叶寒一般，细细地端详。

“这两人……”

柳芊芊哭笑不得，心头却泛起了阵阵异样，看来，他们是真的很般配，只是不知这傻小子何时才能越过心中的那道结。

从叶寒望向林婉儿的眼神中，她读出了宠溺、愧疚、乃至那一丝埋藏在深处的卑微。

婉儿心思单纯，即便她感知到自己对叶寒独有的情愫，也压根不懂其中蕴含的意义。

待观赏够了，叶寒端起茶盏，放至嘴边，缕缕幽香顺着鼻腔俏皮钻入心脾，微咂一口，顿觉唇齿之间芳香馥郁，似有仙琼流淌，香气清鲜，唇齿留余，滑腻入喉，微甜甘爽，君山银针，无愧“舞茶”之称！”

心道一声，果真是值得父亲推崇之物，风炉所煮出茶水天然甘冽，再加上柳姐娴熟的功夫茶艺，相得益彰……

林婉儿美眸细瞧，待叶寒饮完之后，方才缓缓端起茶盏。

见状，柳芊芊幽幽一叹，婉儿姿容续史，滑腻似酥、细润如脂，偏又性子婉顺，这样完美的璧人着实是尘世间难觅的解语花。

小寒虽本性木讷，又沉默寡言，可如今有了婉儿相伴，已经有所改善。

哪像自己，所托非人……

可自己有什么资格拒绝呢？那人深沉可怕的心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加上父亲固执的个性，他决定的事情别人断难推翻，若有商量的余地，她又怎么会沦落到离家出走！

浅啜一口茗茶，柳芊芊回想起往事，脸颊间带着几分忧伤无奈…

自幼生长于书香世家，饱受礼仪熏陶，这正品的君山银针和风炉也是她偷偷自父亲处拿来的，她知道这是父亲的命根子，偷偷拿走为的是惩戒他犯下的过错……

柳芊芊未出生之时，父亲和其好友便为她订了一门婚事，本来若是人还可以，自己也就认了，毕竟在她接受的教育中，父命难违！

可是就在几年前，自己尚未离家之时，那位正主同他母亲便来了，美其名曰“验货”，当时柳芊芊就恼了，只是碍于修养忍住了，但之后的一件事却是让她彻底抓狂，父亲让她同那位正主随意出去逛逛，顺便了解了解，增进一下感情，而自己就和他的母亲在家中谈了起来。

虽说他的母亲有些刻薄，但自己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不能将他母亲的过错转移到他的身上。可是谁知，待两方父母均不在场之时，他却露出了他本来面目，两人边聊着近况边踱至离家不远处的一处宾馆，走着走着，他竟然趁她不注意从背后箍住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块略带着药味的湿毛巾，随后捂在了她的嘴上……

柳芊芊顿时只觉天昏地暗，能吸入的氧气屈指可数，最终晕厥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身处一张柔软的大床，同时还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恶心的摸索着，仔细一瞧，身上的衣物已尽数被人脱去，只剩得女儿家贴身的衣物，当即尖叫一声，愤然起身，用零散的衣物捂住自己的身体，而此时那位正主却用满是淫欲的眼神痴迷地望着自己……

“芊芊，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注定是我的人，反正我们的父母都已为我俩定亲了，如今我们不过早一点行夫妻之礼。”

“你……你无耻！”柳芊芊脑子中一片空白，守贞多年竟差点儿被这种禽兽给污了身，银牙暗咬，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段屈辱……

“来，让为夫一亲芳泽！”那人无丝毫羞耻之心，撕开伪善的外衣后，内心的邪恶因此得以释放，恬不知耻地向身着片缕的柳芊芊扑了过来，见状，柳芊芊大叫一声，在匆忙之中将自己的衣物穿上，随后怒上心头，一脚径直踢向了他致命处……

顿时，正主拱腰惨叫，整个身体曲成了一处……柳芊芊则借机将衣服穿好，衣衫不整地跑回了家……

谁知刚进家门，父亲看到她的狼狈样，竟不问缘由，反而因她衣衫不整责骂她不知廉耻，而所谓的亲家母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脸色忽地变得难看了起来，上来就给了柳芊芊一巴掌，最令她伤心的是，她一向敬重的父亲竟不管不顾，选择了漠视！这还是从小一直疼她爱她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令人敬爱的父亲吗？

至此，她那强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那决堤的洪河一发不可收拾，她没想到自己刚受屈辱，又遭毒打，而且照他刻薄母亲的反应来看，想必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竟还恶人先告状，率先打了自己！

当然了，自己最不能容忍的是一向将她当成手心明珠的父亲只是目睹事情的发生，竟不加以丝毫阻止，甚至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挨上那么一记毒掌，脸上有的只是麻木，她的心瞬间凉透了……

当即愤怒战胜了理智，含着满腔怒气与心寒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随意收拾了点衣物，选择了离家出走，临行前给外出的母亲留了封信，随后离开了居住二十余年的城市，只身漂泊……

拥有这样顽固不通情理的父亲还真是悲哀可笑啊。

自那以后，她性情大变，从最初的大家闺秀到如今的没心没肺，毫不在乎。

可自己那颗如死灰的心却是什么时候悄然间萌发了生机呢？

甚至轻微到自己都没有察觉……

恰如细雨湿衣，闲花落地。

是因为面前的这个沉闷寡言的小子吗？

从思忆中醒转过来，柳芊芊望着如同孩童一般静静观望着茗茶异景的叶寒，一时间，怔怔出起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