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的天书 第六十九章: 白米大烩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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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客随主便吧。”朱颗粒瞅瞅身边左右，又瞅瞅黑压压的人群，无奈地摇摇头，长叹口气。

本来，朱颗粒原打划是就在粥棚周围随便找个地方圪蹴着吃上一顿大锅饭，可最后还是……

朱颗粒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大锅饭了。几十年前在老家，他也赶过红白喜事，见过吃大锅饭的场面，后来，跟着皇上东征西杀，到处打仗，大锅饭更是没少吃。那时侯，每到饭时，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将军，几个或十几个弟兄漫野地随便找个地，或圪蹴或坐，一边吃饭，一边胡侃瞎谝……；可刚才，他……

“中！中来！”胡惟仁长吁口气，连连点头哈腰，“钦差大老爷，您请——”

“胡老爷，请。”朱颗粒伸手示意胡惟仁头前带路。

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鱼贯而行进了胡府老宅。

胡府老宅分前后两进院。都是北方地区常见的四合院。胡府老宅原先只有前院一座院，后院是后起的。前院不大，除了大门门楼和两侧的房子是砖垒的，大都是砖挂面的土坯房，墙面斑驳，门窗老旧，显得有些沧桑。特别是东房就是几间土坯房，门口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货什和柴草。

“钦差大老爷，见笑了。”胡帷仁连连作揖，诚惶诚恐，面露难色，“钦差大老爷屈尊老宅，寒舍蓬荜生辉，小民不胜荣幸，感激涕零。只是，这老宅闲置多年，实在是……”胡惟仁这话一半是客套，一半也是心里话。胡府自从起了新宅，老宅就前院留着几个施粥的下人，后来奶娘住进了后院，院子里虽然又多了些伺候的人，但大部分房子还是一直闲着。将将听吴之也说钦差要过来粥棚吃饭，胡帷仁情急之下紧忙招呼下人把前院的几个房间腾了出来，好在老宅桌椅板凳都现成，支几桌倒也没费多大劲。只是……，胡惟仁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胡老爷，钦差也是寻常人嘛。吃农家饭，进农家院，不是很般配嘛。”朱颗粒当年来过粥棚，只是从外面瞅着胡府高门楼，大瓦房，至于院子里他还是头回进来。

“钦差大老爷可不是一般人，屈尊小民这茅草之地，这……，”胡惟仁瞅瞅四周，“罪过，罪过。”

“胡老爷，你呀，就是废话多。”池中清不耐烦地摆摆手，“钦差大老爷吃你顿便饭，那是瞧得起你。行啦，别净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时候不早了，赶紧准备饭菜。”池中清瞅瞅天，不停地捶着后腰。池中清身为大阳府的知府，按说，在官场上也混了好多年了，当着钦差和众位同僚下属的面，不说张口之乎者也，最起码也应该多少斯文讲究些。但是，一来，平常任性惯了，说话一向就嘴上缺个把门的，特别是和胡惟仁太熟了（尽管他很少来天州县），二来，自打夜格黑来来了天州县连着凑乎了两顿，今又折腾了一上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也就罢了，还窝了一肚子怨气。还有……

朱颗粒瞅瞅池中清，干咳两声，只是淡淡一笑。

“是！是！”胡惟仁连连点头。转向朱颗粒，还是双手作揖，满脸笑容，“钦差大老爷，大人大量，那就多多海涵了。”

“胡老爷，不必讲究。客随主便嘛。”朱颗粒哈哈一笑。

“钦差大老爷宅心仁厚，体恤民情，小民感激涕零，没齿难忘……”胡惟仁又是连连作揖。朱颗粒的话，让他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其实，皇上派钦差来天州县，胡惟仁早就得到了从京城传来的密信，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胡惟仁以前没有见过朱颗粒，（当年朱颗粒和皇上在山下村逃难，胡府送粮时，胡惟仁并没有去。后来，……）但是并不陌生。对于朱颗粒此次来天州县，胡惟仁的应对之策就是既不和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钦差大老爷走的太近，又不离的太远，但绝对不能得罪。不过，他没想到：奶娘会在县大衙门口当街拦轿喊冤节外生枝，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他心里还是……

“行啦。胡老爷，咱们也算是老熟人啦。虽未谋面，但神交已久啊。客套话就不说了。”朱颗粒瞅瞅天，哈哈大笑。“走，吃饭喽。”

朱颗粒这一桌，支在了前院正堂屋。正堂屋当年是胡府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也是胡府平常接待重要宾客的地方。

朱颗粒没有坐正座。而是坐在了正座旁边的椅子上，把正座空了下来。朱颗粒虽然当年和皇上有八拜之交，现在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他一向谨小慎微。特别是这回作为钦差奉旨出京，更是处处小心。

“钦差大老爷，这，……”池中清大惑不解。按照官场约定俗成的规矩，钦差不坐正座，这可是……

“池兄，区区一顿便饭，规矩就免了。”朱颗粒嘴上这么说，其实，他还是有规矩的。不坐正座就是规矩。

“钦差大老爷，这……”众人面面相觑。

“行啦。你们吃饱了撑的，穷讲究吧。俺可前胸贴后脊梁喽。”朱三瞅瞅众人，一屁股坐在了紧挨着朱颗粒的右边椅子上，朝胡惟仁摆摆手，“胡老爷，上饭。”

“中！中！”胡惟仁瞅瞅门口站着的下人。

不一会，两大细瓷花面盆摆在了八仙桌正中。一盆白米饭，一盆大烩菜。

白米饭，焖的不干不稀，火候也恰到好处。一颗一颗的白米粒晶莹剔透犹如珍珠。的确是地地道道的开封府白米。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

大烩菜，更是令人垂涎三尺。乍看除了大块大块的肉片外，大都是常见的菜蔬，红、白萝卜，白菜、豆腐、豆芽、北瓜，还有好几种野菜……；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好一个大烩菜。”白米饭，朱颗粒见的多了，并不稀奇。只是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的大烩菜，让他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多年，朱颗粒到过好多地方，大烩菜也吃过不少，但像天州县这样独特的大烩菜还真是头回见到。还有，……更难得的是眼下时令刚交春分，好些菜，别说是在天州城，就是在京城皇宫里也是难得的稀罕物。朱颗粒忍不住下意识地凑到面盆跟前，仔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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