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明月夜 第二十四章·血月将至

一、归来

残阳如血。

楚忘忧站在山脚下，望着远处的天机城。

一个月前，他离开时，胸口还插着七枚金针，青霜剑的裂纹几乎要贯穿整个剑身。而现在——

他的手轻轻抚过剑鞘，指尖传来微微的震颤。

剑已无痕。

人亦无伤。

但心呢？

他的目光落在城门口——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枕雪。

她依旧是一袭白衣，银链缠腕，右眼蒙着白绫。风吹起她的衣角，像是随时要将她带走。

楚忘忧的脚步忽然加快，最后几乎化作一道残影，瞬息间便到了她面前。

“我回来了。”他说。

苏枕雪抬头，白绫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是今天？”

“我不知道。”她轻声道，“我只是每天都来等。”

楚忘忧的心猛地一颤。

他伸手，轻轻揭开她的白绫——

右眼的青铜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鎏金，与他眉心的剑痕同色。

“你的眼睛……”

“天工锻心术的反噬。”她笑了笑，“不碍事。”

楚忘忧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她在说谎。

天工锻心术的反噬，从来不会“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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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血月计划

夜。

天机城最破旧的酒馆里，楚忘忧和苏枕雪坐在角落。

桌上放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排列成北斗形状。

“七煞盟的血月祭坛。”苏枕雪的手指划过地图，“七天后，血月当空时，他们会同时启动祭坛，打开青铜塔的封印。”

楚忘忧皱眉：“他们想放出什么？”

“不知道。”苏枕雪摇头，“但肯定和你的青铜心有关。”

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腰间悬着一柄白玉剑，剑鞘上刻着“”浩然“”二字。

他的目光在酒馆内扫过，最后落在楚忘忧身上。

“楚少侠。”他拱手，“久仰。”

楚忘忧的手按在剑柄上：“你是谁？”

“浩然剑宗，宗主萧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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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门正派

萧别离坐下时，酒馆里的其他客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知道七煞盟的计划。”他开门见山，“也想阻止他们。”

楚忘忧冷笑：“浩然剑宗不是一向自诩名门正派，不屑与天工阁为伍吗？”

“此一时彼一时。”萧别离淡淡道，“七煞盟若成功，天下将陷入浩劫。”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放在桌上。

碎片上刻着一个古老的符文，与楚忘忧胸口的青铜心纹路一模一样。

“三十年前，浩然剑宗的祖师爷曾与天机阁主联手，封印了青铜塔。”萧别离的声音低沉，“但封印需要代价——七位宗师的心头血。”

苏枕雪忽然开口：“所以七煞盟的七个祭坛……”

“对应七位宗师的埋骨之地。”萧别离点头，“他们要用血月之力，破开封印。”

楚忘忧盯着那块青铜碎片：“为什么找我？”

“因为只有天工血脉，才能重新封印青铜塔。”萧别离的目光落在他胸口，“而你，是最后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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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情劫难渡

深夜。

楚忘忧站在客栈的窗前，望着天上的残月。

苏枕雪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你在想什么？”她问。

“李无双说过一句话。”楚忘忧轻声道，“活下去，比杀人难多了。”

苏枕雪的手臂微微收紧：“你害怕了？”

“不。”他转身，捧起她的脸，“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像是藏着星辰。

“楚忘忧。”她忽然笑了，“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他点头，“你差点用银链绞断我的脖子。”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心，“你是个麻烦。”

楚忘忧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比离别时更热烈，像是要把一个月的思念都倾注进去。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答应我一件事。”苏枕雪轻声道。

“什么？”

“如果最后必须牺牲一个人……”她看着他的眼睛，“让我来。”

楚忘忧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行。”

“你拦不住我。”她笑了，“就像我拦不住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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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无双之剑

黎明时分。

楚忘忧独自站在城外的荒山上，青霜剑悬在腰间。

一个月前，李无双教他的最后一剑，他始终没有完全领悟。

“快剑不是杀人快，而是想杀的时候，一定能杀。”

他闭上眼，回忆李无双斩开云海的那一剑——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磅礴的剑气，只是随手一挥，天地为之变色。

“心剑合一……”

他缓缓拔剑，剑尖指向朝阳。

然后——

斩落！

远处的山峦寂静无声。

但楚忘忧知道，这一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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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煞现身

正午。

天机城的中央广场上，七道黑影从天而降。

为首的男子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下传来沙哑的笑声：“楚忘忧，我们等你很久了。”

楚忘忧站在广场另一端，青霜剑尚未出鞘。

“血月将至。”面具人抬手，七道血光冲天而起，“你的青铜心，该物归原主了。”

苏枕雪的银链突然绷直，链梢指向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幕，正被血色一点点侵蚀。

血月，开始了。

七、血战天机城

血月当空，整座天机城仿佛浸在血海之中。

七煞盟的七位坛主分立祭坛七个方位，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中央祭坛上，戴着主面具的男子双手结印，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暗红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在半空凝成一道巨大的青铜门虚影。

“拦住他们！”萧别离的白玉剑出鞘，剑身竟浮现出与楚忘忧眉心相同的金色纹路，“浩然剑气！”

十二名浩然剑宗弟子同时结阵，剑光如网，罩向七煞盟众人。

楚忘忧却没有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青铜门——门缝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却是青铜色的。

那只手，他认得。

是沈铃的手。

“不对......”苏枕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那不是沈铃！”

她的银链疯狂震颤，链梢指向祭坛下方——

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透明的，下面竟倒悬着另一座青铜塔，塔尖朝下，正缓缓上升。而他们以为的“青铜门”，其实是塔底！

“镜像塔......”萧别离脸色骤变，“他们要用血月之力把倒影变成实体！”

楚忘忧终于动了。

青霜剑出鞘的刹那，整座城的血光都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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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背叛与反转

剑光斩向主祭坛的瞬间，异变陡生！

萧别离的白玉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楚忘忧后心！

“小心！”苏枕雪的银链后发先至，缠住白玉剑。但剑锋还是划破了楚忘忧的衣袍，在他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血滴在地上，竟变成细小的青铜虫，疯狂啃食地面。

“萧宗主？”楚忘忧旋身挥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抱歉。”萧别离的瞳孔渐渐变成青铜色，“三十年前封印青铜塔的七位宗师，其实是被献祭的祭品。”

他的剑势突变，原本中正平和的浩然剑气，此刻竟透着森森鬼气：“真正的封印，需要天工血脉来解开！”

七煞盟主祭大笑：“楚忘忧，你以为浩然剑宗为什么找你？他们才是七煞盟真正的创始人！”

苏枕雪突然喷出一口血，右眼的鎏金色急速褪去——她腕间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上了萧别离的剑，链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铜色。

“快走......”她跪倒在地，“他们在用祭坛污染天工血脉......”

楚忘忧一把抱起她，青霜剑横扫，斩出一道弧形剑气逼退众人。正要突围时，却听“咔嚓”一声——

剑断了。

断刃插在地上，剑身裂纹处渗出青铜色的液体。

“你以为李无双为什么教你剑法？”萧别离冷笑，“青霜剑本就是封印的一部分，剑断之时，就是封印解除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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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绝境告白

倒悬的青铜塔已经升起大半，塔尖离地面不足十丈。塔身的浮雕活了过来，无数青铜手臂从墙壁伸出，抓向空中血月。

楚忘忧抱着苏枕雪退到城墙死角，她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青铜色，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转动。

“听着。”他撕下衣襟缠住她手腕，阻止青铜化蔓延，“我要做一件事。”

苏枕雪虚弱地摇头：“不行......天工锻心术会要你的命......”

“李无双教我的最后一课......”楚忘忧低头吻了吻她冰凉的唇，“不是怎么用剑。”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里的皮肤下，半颗青铜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而是怎么用心。”

手掌如刀，刺入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整座城的血光突然凝固。倒悬的青铜塔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上升之势戛然而止。

苏枕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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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心剑

楚忘忧的手中，握着半颗跳动的心脏。

青铜与血肉交织，表面布满古老符文。

“看清楚了......”他嘴角溢血，却笑得释然，“这才是真正的......天工封印......”

心脏被捏碎的瞬间，万千金光迸射！

金光所过之处，青铜手臂化为齑粉，七煞盟众人惨叫后退。萧别离的白玉剑寸寸断裂，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青铜化的双手：“不可能！天工血脉明明已经......”

“谁说天工血脉......只在心脏？”

楚忘忧倒下的瞬间，苏枕雪接住了他。她的右眼突然金光大盛，原本被污染的银链焕然一新，链节间流转着与楚忘忧相同的符文。

“我明白了......”她泪如雨下，“你分了一半血脉给我......”

一个月前那个吻别时，他咬破自己的唇，将天工血渡给了她。

这才是李无双说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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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落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血月终于西沉。

倒悬的青铜塔轰然崩塌，七煞盟主祭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光贯穿眉心——那剑光来自云端，隐约可见一个拎着酒葫芦的身影。

萧别离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逐渐恢复正常的双手，突然大笑：“好一个李无双！好一个楚忘忧！”

笑声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化作青铜雕像，继而崩碎成沙。

苏枕雪抱着奄奄一息的楚忘忧，将额头贴在他染血的眉心：“你说过......要我等你......”

“我......回来了......”他气若游丝。

“不够。”她吻住他苍白的唇，鎏金色的光芒从两人唇齿间溢出，“我要你......活下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有人看见一道金光冲霄而起，隐约化作纠缠的双剑形状。

而城中最大的青铜塔遗址上，多了两尊相拥的雕像——

一尊执剑，一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