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主宰 第三十九章 淬火藏锋

火舌镇西郊的赤铜木林簌簌作响，慕寒渊扒开最后一片暗红色阔叶时，迎面撞上炎雨甩得噼啪作响的赤鳞鞭。红衣女子发梢还沾着地龙血痂，鞭梢火星子溅在他脚边炸开三朵焦痕。

姑奶奶当你喂了妖兽！炎雨手腕一抖，长鞭缠住他腰身拽到跟前，整整三日连个传音符都不留...

话音未落，铁塔铁塔般的身影撞断两棵赤铜木冲来。壮汉胸前的绷带渗着琥珀色药汁，蒲扇大手拍得慕寒渊肩胛骨生疼：活着就好！老烟斗的烟杆还给你留着当念想呢！

慕寒渊被拍得踉跄半步，怀中玉盒不慎滑出半寸。白璃的冰蚕丝悄无声息卷住玉盒边缘，冷美人指尖抚过盒面凝结的血霜：赤环蛇毒？

在迷雾森林撞见两伙修士夺宝。慕寒渊面不改色地扯谎，顺势将玉盒塞回怀中，这赤环蛇胆还是从他们尸体上摸来的。

炎雨狐疑地眯起丹凤眼，赤鳞鞭如毒蛇吐信掠过他颈侧：撒谎时喉结会抖。鞭梢突然勾起块焦黑布片，地龙火烧的？

踩到猎户陷阱。慕寒渊拍开鞭子，从袖中抖落几枚赤铜果，倒是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璃的冰魄珠在掌心转了三圈，映出众人腰间缠绕的银丝：千机引。她说这话时，目光扫过慕寒渊破损的衣摆，那里有道被雷火灼出的锯齿状裂口。

铁塔突然抽动鼻翼：慕兄弟身上怎么有股甜味？壮汉凑近他衣襟猛嗅，像是......糖浆？

慕寒渊后背瞬间绷紧，夜翌在识海里笑得打跌。正待开口，炎雨突然甩鞭卷住他手腕：少废话，先回镇子疗伤。红衣拂过焦土，惊起几只火甲虫，你这身焦味，熏得姑奶奶头疼。

火舌镇的青石路蒸腾着硫磺热气，赤雪落在屋檐便化作青烟。众人踏进老烟斗常去的酒肆时，柜台后正在擦拭青铜酒爵的老板娘手一抖，酒液泼在慕寒渊袖口。

哟，这不是前日赊了三十坛火云烧的客官么？老板娘凤目流转，算盘珠劈啪作响，连本带利五十二枚中品灵石。

铁塔的络腮胡都惊得翘起来：老烟斗这是把酒窖搬空了？

白璃默默掏出绣着冰纹的乾坤袋，倒出堆成小山的火属性妖核。老板娘眼睛一亮，涂着丹蔻的指尖轻点妖核：地龙心核抵二十，赤晶蟒牙......

趁着众人结账，慕寒渊闪身钻进后厨。灶台上煨着的赤鳞鱼汤咕嘟冒泡，他舀起半勺正要尝，锅底突然窜起幽蓝火苗。

小兔崽子偷腥！老板娘的声音混着算盘声传来，那锅龙息汤用的是地肺火，筑基期喝了肠穿肚烂！

慕寒渊讪讪缩手，夜翌在识海里阴阳怪气：要不老夫教你个辟火诀？

暮色浸透窗棂时，众人在酒肆二楼临窗而坐。铁塔拍开泥封往地上洒了半坛：敬老烟斗。琥珀色酒液渗入青砖，蒸腾起带着松香的白雾。

炎雨将赤鳞鞭缠在腰间，仰头灌下一坛火云烧。酒液顺着雪白脖颈流进衣领，她突然将空坛砸在慕寒渊脚边：下次再玩失踪，姑奶奶把你捆成粽子拖回来！

白璃安静地剥着冰玉葡萄，将果肉推给众人。指尖凝霜冻住铁塔又要拍坛的手：伤忌酒。

酒过三巡，铁塔打着酒嗝摸出块赤纹铁：俺要回北荒打把新斧头。他粗粝的掌心摊开，上面有道深可见骨的灼伤，等慕兄弟来北荒，带你看我们族里的赤焰祭。

炎雨把玩着断成两截的火羽簪，突然将其中半截抛给慕寒渊：拿着这个去南疆炎家，报姑奶奶名号能换三车火灵石。她起身时红衣扫落酒盏，最烦婆婆妈妈的道别。

白璃最后起身，冰蚕丝在慕寒渊腕间绕了个平安结。冷美人指尖点在他眉心，寒意刺得灵台一清：保重。

月上中天时，慕寒渊站在客似云来客栈的天字房。窗棂上三道玄铁锁扣死，青冥焰在墙角结成警戒阵。夜翌的虚影刚凝实就扑向雕花大床：可算能舒展筋骨了！

您老倒是清闲。慕寒渊摸出玉盒拍在桌上，九死还魂草都快蔫了。

夜翌的虚影突然暴涨，白发无风自动。枯瘦手指点在玉盒表面的冰霜符咒，符文化作流光没入草茎：好家伙，这株饮过化神期妖兽血！他转头瞪向慕寒渊，那丫头用琉璃盏封存时，是不是说了月盈则亏？

慕寒渊正褪去焦黑的护腕，闻言一怔：你怎么......

蠢材！这是用月华封印的离魂术！夜翌抬手招来铜镜，镜中映出草叶脉络里游走的金丝，子时三刻前不淬炼，这草就要化作索命咒了！

慕寒渊猛地推开窗，赤月正爬上天穹最高处。他反手甩出八十一枚青冥焰，火焰在空中结成丹炉虚影：怎么做？

取你三滴心头血，混着寒泉水喂给灵草。夜翌的虚影笼罩整个房间，白发缠住慕寒渊手腕，等金丝变成赤红色，用青冥焰裹住草根三寸处......

话音未落，玉盒突然炸开。九死还魂草化作血色流光满屋乱窜，叶片上的婴儿虚影发出刺耳尖啸。慕寒渊并指划破心口，血珠在空中凝成锁链。

慕寒渊旋身踢翻铜盆，寒泉水泼洒成幕。血色流光撞进水幕的刹那，他屈指弹入三滴心头血。

草茎突然剧烈抽搐，婴儿虚影睁开金瞳。夜翌的虚影暴涨三丈，白发如瀑缠住挣扎的灵草：就是现在！

青冥焰顺着白发蔓延，将灵草裹成火茧。慕寒渊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火势骤涨三倍。在草叶即将碳化的瞬间，夜翌突然引动窗外赤月，月华如银针刺入火茧。

收！

火茧应声碎裂，九滴金红液体悬浮半空。夜翌的虚影淡了几分，语气却透着兴奋：九转还魂精萃，够炼三炉九转还魂丹了！

慕寒渊瘫坐在满地狼藉中，看着夜翌将精萃封入寒玉瓶：您老方才说的九霄离凰炎......

夜翌甩手将玉简拍在他额头，海量信息涌入识海。慕寒渊眼前浮现出漫天火羽，每片翎羽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十大药炎各有本源，九霄离凰炎需集齐五种天地奇物。你如今有了九死还魂草，还差白色彼岸花、冰灵寒泉、六阶火属性兽核，以及......

凤凰涅盘灵髓。慕寒渊摩挲着玉瓶上的霜纹，这东西当真存在？

夜翌的虚影仰头作饮酒状，虽然手中空无一物：三百年前，南疆有座火山喷出七彩霞光。等老夫赶到时，只在岩浆里找到片烧焦的凤羽。他忽然凑近慕寒渊，知道那片凤羽换了多少灵石吗？

多少？

天机阁那帮老狐狸，用三枚破劫丹加半部《离火真诀》换的。夜翌的虚影在月光下明灭不定，就这，还是老夫吃了大亏。

慕寒渊推开窗，赤月正缓缓西沉。火舌镇的灯火在硫磺雾中晕成团团暖黄，像是散落人间的星子：冰灵寒泉在极北之地，白色彼岸花长在冥河畔......他忽然转头看向夜翌，您当年是怎么凑齐九幽黄泉炎的？

夜翌的白发突然根根竖起：别提那茬！老子被那疯婆子灌了八碗忘魂汤，在桥头学了三年鬼画符......

话音戛然而止，老鬼的虚影倏地钻回识海。慕寒渊正要追问，楼下突然传来掌柜的惨叫：天杀的！谁把老子的百年陈酿换成洗脚水了？！

晨光微熹时，慕寒渊在窗边睁开眼。掌心的青冥焰里游动着金丝，那是炼化精萃时融入的月华。夜翌打着哈欠飘出来：今日教你淬火分灵诀，看好了！

火焰应声分裂成九股，各自凝成不同形态。慕寒渊尝试着操控其中一股，火苗却突然炸成孔雀开屏状。夜翌笑得在榻上打滚：让你分灵，不是让你耍杂技！

直到正午时分，慕寒渊终于能让两股火焰分别凝成药鼎和火钳。夜翌翘着二郎腿指点：当年药王谷那帮小子，学这招足足用了三个月......

话没说完，慕寒渊手中的火钳突然夹住夜翌虚影的鼻子。老鬼气得胡子乱颤，幻化出个火焰巴掌追着他满屋跑。

嬉闹声惊飞檐下火雀时，慕寒渊望着东边天际的流云。凤凰骸骨仍无踪迹，但既然踏上了这条路，那便没有回头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