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我将为你而活 重逢(2)

罗泽久久喘不过气来。

他眉头紧锁。

他觉得自己对她说的话非常粗鲁，但经过片刻的思考，他只能说出这些话。

沉默了许久，罗泽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是一个说不出正确单词的白痴。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一热，羞愧难当，脸色通红。

他的目光扫视着艾莉的脸。

脸上虽然露出慌乱之色，但神色之中却没有任何对他的恶意。

他不该这么说。不过艾莉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罗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给人第一印象这么可笑的表情吧？

这时，罗泽清了清嗓子，再次对艾莉说道。

“你放心，我不是可疑的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认为他是个可疑的人怎么办？

然而，他最终炫耀的只是他的愚蠢。

“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艾莉问道。

罗泽这时才想起来，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他没有告诉她任何事。

这是一个堪比双胞胎愚蠢的错误。

当然，她根本不认识他，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可能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他心想，“你打算说什么，却不透露这个？”

想到这里，罗泽心里又涌起一股羞耻感，赶紧解释道。

“圣王国……！我是埃利亚圣王国的人。”

“…是的？”

“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圣女……”

正当罗泽结结巴巴地胡言乱语时，当他看到艾莉脸上吃惊和惊讶的表情时，他立即停了下来。

一层苍白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脸，她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

他想到的问题是……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而对此深思熟虑的罗泽……

“…我不是圣女。”

而听到艾莉的回答，他立刻就想起了原因。

罗泽看着面色阴沉的艾莉，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心情。

“……怨恨。”

对神的怨恨。她憎恨神夺走她的视力，并给她带来她不想要的印记。现在大概是她仍然怀有这种情绪的时候。

这只是确定范围内的假设，因为罗泽是直接从艾莉嘴里听到的，仅此而已。

罗泽慌忙摇头，心里暗道‘糟糕’。

紧握——

罗泽握紧了拳头。

你个白痴！

你在干什么？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连一个字都说不通。

他心里满是尴尬。他必须想办法弥补。

整理好思绪后，罗泽试图继续说下去。

“你是的。”

“请回去吧，我不是圣女。”

但罗泽得到的却是令他心碎的拒绝。

“…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住在乡下的盲人。”

这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

“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希望你能找到圣女。那我就告辞了。”

嗒。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声音。艾莉用手杖敲着地面，走进了红色屋顶的房子。

房子的门关上了。她卷曲的白色长发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当他终于走到她身边时，她又飘走了。

深棕色的门。

咚——

所以，她毫不留情地躲开了罗泽。

嗒。嗒。嗒。嗒。嗒。

手杖接触地面时发出轻微的响声。

伴随着噪音……

跺脚。跺脚。跺脚。

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艾莉叹了口气，对身后脚步声的制造者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报歉。”

一道肃穆的声音响起，听到这里，艾莉微微皱起眉头，再次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对不起。”

这两天，她只要出门，那个来自圣王国的圣骑士就跟在她身后。

尽管艾莉反驳自己不是圣女，并要求他回去，但圣骑士还是像鹦鹉一样嘟囔着‘对不起’，继续跟在她身后。

这两天里，艾莉无时无刻不叹息。

“……你不应该去找圣女吗？我觉得你没时间做这个。”

“…道歉。”

“这家伙为什么要道歉？”艾莉心里一股懊恼涌上心头，却又不忍心将他赶走，只好再次长叹一口气。

……她听到的声音太过严肃，她无法生气。不知为何，这让她感到虚弱。

此外，他只是跟随而已，所以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为了不干扰她的行动，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即使她举起手杖伸向他，她也够不到的距离。

她每走一步，他都会用力踩在地板上，并跟着她跺脚。

直到她跟他说话，他才开口说话。

走吧，艾莉。我该说些什么才能把他赶走？

当然，她的脑海里也闪过许多严厉的话语。

我害怕被人跟踪。你是个怪人。你让我在睡觉时都发抖。

艾莉知道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吐出这些话。

不过，艾莉还没有愤怒到对别人说出粗鲁的话。

更何况，还是有一个对为了她好的人。

确实，如果她感觉到他有任何恶意，她可能会说出一些严厉的话，但那位圣骑士总是以认真的态度行事。

他尽其所能地真诚对待她，仿佛她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

那么她又怎么能对他说任何刻薄的话呢？

“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我道歉。”

他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蕾妮终于没有力气再开口，只好再次直视前方，挥动着手杖。

嗒。嗒。嗒。嗒。嗒。

跺脚。跺脚。跺脚。

两声响起，间隔均匀，艾莉的拐杖刚一触地，罗泽的脚步声就跟了上来。

太阳快要落山了，但在午夜太阳照亮世界的夜晚，天空依然是蓝色的。

罗泽在艾莉身后注视着她，距离她只有四步之遥，每当艾莉向前迈一步，罗泽都会虔诚地跟随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艾莉和她周围的环境中。

有什么东西飞进来了吗？也许她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水坑？

他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心存着这种荒唐的担忧。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词句。

你必须前往圣王国。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有人在寻找你，他们会找到这个地方。不只是你，整个地区都会变成一片血海。

这些荒唐的故事在他脑海里闪过，但他无法提起它们。

怕自己太过强势，反而会忽视她的话，所以罗泽干脆就跟了上去。

在圣王国修行的时候，他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站在你身边，我会是什么样子？

这看起来像是我在自豪地保护她吗？还是看起来像是我在帮她抵御可怕的坏人？

但说到底，这样的想法难道不应该被认为是太过傲慢吗？

所以，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她身边，只能默默的跟随。

这是一个悲伤而不幸的情况，但罗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感到绝望。

他不是还在陪着她走吗？任何艰巨的任务都注定要花费很长时间。毕竟欲速则不达。

……罗泽太清楚了。艾莉正在克制自己。

十四岁的艾莉对众神怀恨在心，但对他却根本没有恶意。

她就是不忍心摆脱他。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这也是他这样跟着她的唯一原因。

每当想到这一点，罗泽心里就涌起一种巨大的内疚感。

“…骑士大人。”

艾莉说话了。

“是的。”

“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圣骑士？”

听到她突如其来的话，罗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的后脑勺。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她是在自问这个问题。

“……你信神干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多人信神，但只有少数人经历过奇迹，对吧？但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它们如此着迷？”

罗泽整理了一下思绪，提醒自己这次必须要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他开始思考该说些什么。

他尝试为她编造一些答案。

我相信诸神的荣耀。我相信他们的全能。我相信他们赋予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样的答案在他脑海里闪过，但是罗泽无法选择任何一个，因为他知道艾莉不会喜欢这些答案。

这些真的对吗？这些不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废话吗？

罗泽不喜欢他想出的答案，所以他想到了最能回答这些问题的人。

如果他们是圣皇，他们会如何回答？那老者又会给她什么答案？

罗泽想了想。

“……毫无意义。”

这就是答案。

对吧？按照圣皇的话去做，是没有意义的，是欺骗她的行为。

罗泽觉得，这些话不适合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说。

罗泽再次陷入沉思，谨慎地选择措辞。

我该对这个怨恨神明的十四岁女孩艾莉说些什么呢？

她让罗泽想起了自己。

他继续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话。

“…我不相信。”

这是罗泽自己说的话。

“什么？”

“我不相信神。我也不相信他们的荣耀，他们的全能，或与他们有关的任何事物。”

艾莉的手杖声停止了，罗泽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

她注视的方向在空中，但罗泽知道那是为了看他而做出的努力。

“你不是圣骑士吗？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是事实。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可说的。”

听到罗泽的回答，艾莉不禁笑了起来。

“……这倒是有趣。那你既然不信仰神，为何要成为圣骑士呢？”

面对接下来的问题，罗泽强忍着从舌尖涌出的话语，“都是因为你。”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为什么要当圣骑士？我为什么要当使徒？

除了圣女之外的答案。它是什么？

罗泽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他能够比他想象的更容易地找到答案。

“我想学习如何保护。”

“…该怎么守护？”

“是的，有一道光让我敢于追随，我成为圣骑士就是为了知道如何去保护它。”

答案是针对艾莉本人的，但讽刺的是，据罗泽所知，他别无选择，只能用最疏远的方式说出来。

罗泽低声嘟囔了一句，撅起嘴唇，似乎想了一会儿，想知道他的回答，然后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你学会了吗？”

听到她的问题，罗泽紧闭了嘴巴。

我学会如何保护了吗？

所以罗泽只能说一句话。

“…我还不知道。”

“是这样吗？”

艾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了。

罗泽再次抿起了嘴唇，想起她那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人看着就觉得窒息。

“然而，成为圣骑士后，我意识到我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目光的尽头，他看到了艾莉，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而神秘的光芒。

罗泽看着她，心想……

我还是不知道如何在挥舞剑的同时进行保护。

他并没有足够的智慧去获得这种启迪，而他在短短四年多的时间里所认识到的只是他的傲慢和无知。

然而幸运的是，他认识的最聪明的人就在他眼前。

“现在我知道在哪里可以学到了，我要去寻找保护他人的剑。”

我会继续关注她，也许某一天会有人告诉我答案。

罗泽低下头，目光看着地板。

这是一种无尽的礼貌鞠躬，但她永远无法达到。

当罗泽把他的头压低时，艾莉仍继续说话。

“……太好了。我会支持你的。”

说完这句话，艾莉再次转身向前走去。

她手杖击打地面的声音回荡了起来。

罗泽迟迟抬起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回应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