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程昱带着失望退去。
在他看来,撕破脸面时不我待。
洛阳拖的时间越久,天子便会压制兖州,开始扫平天下。
帝王之术,御下诡谲。
独坐残宫,翻手能扰动天下。
汉天子的大义,被人用到极致。
公羊学宫的建设,用来招募可用之才。
大汉征募令带来利民之政,皆是诸侯求而不得的手段。
有一天政令传遍四海八荒,便不止曹操为此事烦恼,是天下诸侯所怯,重望汉天子之尊号。
“陛下万年。”
“大汉万年。”
耄耋之年的杨彪,颤颤巍巍迈入大殿。
前司空张喜,亦是惴惴不安,担忧刀剑加身。
从长安之乱,一路东归洛阳活下来的公卿,他们的眼眸比常人更加明亮,心智也更加通透。
昨日大变,诸卿被诛。
虽然是曹操手刃,但他们都清楚是刘协的杀心。
这些从长安追随而至的人,在东归路上展现太多的人性黑暗,知晓自己随时可能被抛弃。
“杨卿。”
“你老了。”
刘协俯瞰着殿下说道。
四世三公袁氏,弘农杨氏。
同为大汉执牛耳的士族,双方走的路却天差地别。
袁氏二子行枭雄事。
一个雄踞冀州,一个在扬豫搅动风云。
弘农杨氏却深谙为臣之道,明白士族与皇权宗室的本质差别。
“陛下。”
杨彪瞳孔中浮现恐惧,胆颤道:“弘农杨氏为大汉鞠躬尽瘁,臣随陛下多次迁徙,确实有些年老体衰了。”
“罢了。”
刘协目光平淡,询问道:“朕深感三公九卿繁琐,上不能为天子尽忠,下不能安抚黎庶,坐视大汉分崩离析,以至于天灾人祸连年,重整朝官制度,杨卿可有异议?”
“陛下圣明。”
“臣愚鲁,不及万一。”
杨彪松了口气,作揖恭拜称臣。
曹操和他们都是笼罩鸟,不过看谁先鱼死网破。
为臣者尊上,天子就在上位,弘农杨氏自不敢莽撞僭越。
“杨卿。”
刘协沉声道:“德祖二十有一,你让他去寻守宫令,若是身负重才,朕自然会征召入仕。”
“谢陛下厚恩。”
杨彪眸子大亮躬身拜道。
“张卿。”
刘协目光偏向一处,沉声道:“这些年,张卿历经卫尉卿,录尚书事,司空,更是为家母定下尊号,可对。”
“臣不敢邀功。”
张喜连忙恭拜道。
刘协伸手虚抬,说道:“洛阳不复,天下纷扰,王朝之法不可乱,还望张卿择日重修汉律。”
“臣遵诏。”
张喜躬身应承。
刘协思忖片刻,说道:“闻卢师之子有律法才学,你去寻绣衣御史,让他遣人发去征令,以佐吏入仕。”
“诺。”
张喜心中淌过暖流。
天子性情大变,却没有忘记老臣。
能被天子称之为卢师,普天之下只有卢植一人。
其子卢毓出身范阳卢氏,以学术品行见称于世,他自然不陌生。
“去吧。”
刘协拂袖安抚。
昨日杀人,是为了威慑旧臣。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基本的操作手段罢了。
“陛下。”
突兀,杨彪作揖道:“臣与蔡伯喈为故友,受卫蔡氏所托,欲要入殿朝见陛下!”
“卫蔡氏?”
刘协眉头顿时扬起。
死去的记忆,瞬间横击而来。
蔡琰,字昭姬,大汉第一才女,嫁于河东卫氏。
可惜世事无常,未等来成婚大礼,卫仲道便撒手而寰,排布的婚礼当日便挂上了白绫。
去年停驻河东,匈奴贤王去卑恣意掳掠。
蔡琰随在他的身边弹琴,才勉去前世被劫去的祸患。
“是。”
杨彪忐忑不安。
蔡邕是董卓重新启用的流放士人。
当初,被王允所诛,也是因为宴会流泪悲悯。
可以说卫蔡氏是被打上西凉军烙印的存在,稍有不慎便会被牵连诛杀,他如何能不恐惧。
“请进来吧。”
刘协拂袖而召,并未在意堂下恐惧成风。
这种人吃人的时代,昨日的仇人,今日便可能同榻共饮。
天子不单单要有雷霆手段,更要有怀柔兼济天下的圣人之心,不然以何令天下百姓尊崇。
对于蔡邕,蔡琰,他从未有过仇视之心。
“姎女卫蔡氏。”
“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不多时,一抹素衣倩影施然迈入大殿。
“免礼。”
刘协合上案几铺开的简牍。
大汉才女,成了未经人事的未亡人。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禁为此而叹息。
“陛下万恩。”
蔡琰起身作揖再拜。
直接承受上位垂落的炽热目光,忍不住心慌意乱。
毕竟,她名义上是卫蔡氏,实际上还是一个少女,怎么能顶得住如此审视。
“昭姬。”
刘协淡笑道:“你要见朕?”
蔡琰平复心中的悸动,恭敬道:“陛下,家父过往受董贼所挟,有僭越不尊之行,然有修书之功,还望陛下为家父平复过往。”
“昭姬。”
“你出身仪礼之家。”
“当明白,天子之书便是天宪。”
刘协摇了摇头,眼眸中没有分毫怜悯。
天子之诏不能改,改了便是动摇自己的天子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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