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我相信执法堂。”
明朗的屋子里，响起一个弱却平稳的声音。
红着眼圈的少年跪坐茶几前，案几上清茶与铜炉上线香袅袅。
他目光专注又尊敬地看着前方，安耐着情绪述说着。
“因为宗门给了我一切。”
“我出生在宗门法界内的贫苦山村石鼓村，因为穷，被人看不起。”
“宗门白露甄时我被选为外门弟子，加入了寒山道院。”
“家里人因为我的身份，免于交税，没人再敢招惹。”
“对于我们这些吐纳期的弟子，道院每月会给一颗凝气丹。”
“我的同坛问我索要，我没给，他就带人殴打我。”
“我把这件事递交了执法堂长老，他们当天就被带走了。”
说到这里，少年再也忍不住，小珍珠噼啪、噼里啪地落下。
“可我哭了，我为什么哭？”
“执法堂说情节严重，要关一月面壁，可他们当天下午就出来了。”
“当天下午，我像个二百五一样和他们一起在座师的法坛听讲法。”
“那几个畜生还对我嘲笑。”
“同窗告诉我，为了公正，必须来找齐阎大人。”
少年抹着泪，目光越过茶几，淌过眼前的木地板，看到对面巨大圆形窗格前，高坪上，宽大案几前，手撑着腮帮歪头看他的清瘦少年——齐阎。
背对着窗，正面看去，只能看到齐阎的黑影。
齐阎腿上还站着一只体态肥大、闭目不动的乌鸦，正享受着手抚摸头。
待少年说完，淡淡琴声从屋子侧边的屏风后传出。
当~
悠扬婉转颇具古韵的琴声，仿佛把所有思绪拉到遥远的古代……
其实事情经过，齐阎比眼前少年更清楚。
他在沉默中开口道：“你为什么去执法堂？为什么不来找我？”
琴声开始变得淡然而平缓，若有若无。
少年开口道：“大人，您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但请你帮我。”
“我……怎么帮你。”
齐阎抬抬手指。
少年立刻起身，低着身子来到跟前。
他这才看清，齐阎是个看着比他还年轻、白净、棱骨分明的削瘦俊朗少年。
齐阎身侧一阵低语，说完立刻回到座位。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同时，齐阎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眼睛里已显露一丝不耐烦。
少年还没落座，就听到齐阎的回答：“我办不到。”
少年愣住了，身为道院力士的齐阎，却可是那些亲传弟子都畏惧的存在。
这点小事，他又怎么可能办不到呢？
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他改口道：“您要什么我都答应，真的。”
房间入口处的桌案前，另一个尖下巴黑肤少年起身。
放下手中茶碗，已准备开门。
齐阎抬手，腿上渡鸦飞起，冲出窗户。
屏风后，琴声悄然停住。
“你我同出石鼓村，我比你早一年。”
“我不认为你在村里时，没听过我的名字。”
“可是踩着寒山道院的正门进来后，从未找过我。”
“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上次我们两见面什么时候？”
“说实话，你并不找我这个同村，你只是不想欠我人情。”
少年连忙道：“我不想惹上麻烦……”
齐阎道：“我理解。你是外门弟子，平日里出了修行外什么都有力士伺候。”
“尤其是同期十二法坛弟子，总共有六百多，你却能排名前三十。”
“别说内门弟子，就算成为亲传弟子，乃至是护法弟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一般弟子都在巴结你，嫡侧旁叶里，寻常旁系都与你交好。”
“你有优秀的朋友，看重你的座师。”
“你不需要我这样一个身为道院力士的同村人朋友。”
“现在你来到我这里，说一声‘齐阎大人，我需要你帮助’。”
“这对我一点尊重都没有。”
“你看不起我，你甚至不愿喊我一声师兄。”
“为了这件事，你到这里来，想花钱让我替你杀人，这不公平。”
少年忍不住道：“可我想让他们尝尝作为叶脉弟子的怒火，告诉我多少钱。”
齐阎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巨大的圆形窗格前。
屏风后传来一阵扫指拨弦的震错声。
门口尖下巴黑皮弟子打开了门。
但少年还是不肯走，他直勾勾看着齐阎背影。
齐阎侧过脸来道：“肖问河，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么不尊重我。”
“如果今天你是以师弟的身份来，那么，欺负你的人，不论谁都会很惨。”
“欺负你，也就是欺负我。”
“他们会害怕你，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道院七年，一年法坛十二座，二年法坛十座，三年法坛八座。
一座法坛有讲法传道的座师一名，听法弟子五十以上。
每一年的竞争都尤为激烈，但凡考拔不过者，皆有被除名沦为力士的风险。
但不论何时，每个年阶的弟子前三十名中，都很少会有“嫡侧旁叶”中的叶脉弟子。
肖问河出身低微的山村，连宗门外镇子都不是，却在一年阶中位列十五。
他平日里没有法宝，没有开小灶，什么都没有。
唯一依靠，就是素日里仔细听讲与每月仅有一颗的凝气丹。
这样的人，何其骄傲。
犹豫一下后，肖问河拱手，对着齐阎弯腰，长长作揖：“肖问河，见过师兄。”
齐阎看着还躬身中的肖问河，神色戏谑鄙夷。
他转过身，走到他跟前，将其扶起，拍着他背道：“师弟免礼。”
然后带着他朝门口走去。
“以后有天，也许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师兄或许会请师弟你帮忙。”
“我会让你报答我。”
“但在那之前，师弟你的公平公正，就当是师兄给你的见面礼。”
肖问河松了口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师兄。”
“无妨，应该的。”
待肖问河出了门，门口的尖下巴黑肤少年道：“师兄，这事让谢仁凤来做。”
“不行，别让他沾这些。管辂，你替我去找些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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