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未抵达过的盛夏 第十二章 人可能不是好人，但兵，肯定是好兵。

翌日。

沈清羽依旧是将舒窈送到单位门口，自己再赶去试验场，舒窈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他发来的微信，一整天拿起手机又放下了无数次，每次手机响起，兴奋瞬间变成小小的失落。

直到快下班，才收到沈清羽发来今天的第一条微信。

沈先生：今晚几个战友聚会，会晚回去。

舒窈输入“少喝点……”还没发出去，他的第二条微信来了。

沈先生：我尽量少喝，喝酒不开车，会叫代驾。

她删除已编辑好的文字，简单的回复了“好。”

将手机塞进包里，便自己坐公交车去了超市，她看沈清羽的冰箱空荡荡的，平时那么忙每天都是吃食堂，半夜回到家饿了也只能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听肚子高唱空城计吧。

回到沈清羽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屋内漆黑一片，看样子他还没有回来，于是打开灯后将满满两袋从超市采购回来的水果牛奶之类的物资摆放进冰箱后就回自己家了。

舒窈躺在床上握着手机，不住地打开微信，沈先生的微信还停留在她回的那个“好。”就再没有任何回复了。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他回没回来。

手机的来电铃声将舒窈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中摸过床头的手机。

“喂~”

“你来接我好不好？”

对方略带醉意的声音让舒窈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在哪儿?”

“渔人码头，江边~”

“知道了。”

舒窈快速换好衣服拿着手机就出门了，拦了辆出租车就往江边的渔人码头奔去。

远远就看到江边的露天位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大男人东倒西歪的坐着，气氛有点冷。沈清羽头埋在双手中，看上去也是沮丧不已。

舒窈停在了原地，竟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过去。

“此次，问题到底在哪儿？”

“诶，在外面不谈工作。”一旁的寸头男出言提醒另一旁的眼镜男。

眼镜男看上去有些愤然，“我知道，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从头再来吧。”沈清羽叹了口气抬起头，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舒窈，“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雨雾试验。”

几个大男生起身四散离去，沈清羽也来到了舒窈身边。

“我们也回去吧。”

沈清羽轻轻牵起舒窈有些微凉的手，左右晃了晃脖子，整个人瞬间清醒不少。

“你是喝了多少？”

舒窈试探性的轻声问道。

“有点多吧，就是心情有点低落……”

“试验的问题？”

沈清羽惊讶的扭头看向舒窈，舒窈立刻明白自己越线了，连忙解释，“我知道，不能说。”

“也没什么，只是努力了这么久，有点不甘心罢了。”

两人沿着江边的风光带漫步，冷冷的江风拂面，让有些许醉意的沈清羽彻底清醒了过来。

舒窈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大半夜的，江边的风吹着还是有些冷的。

沈清羽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是我不好，大半夜还叫你出来。”

舒窈注视着前方道路的情况，沈清羽靠在副驾驶上微闭着双目，“对不起！”

声音很轻，舒窈先是一愣，很快便以为是沈清羽在为他大半夜叫自己来接他说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睡……”

“我不是指这个。”

舒窈余光瞟到，沈清羽不知何时已经扭头认真的盯着舒窈。

车子停稳在沈清羽家楼下的车库，舒窈跳下车后，将钥匙交给了他。

沈清羽接过钥匙便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舒窈拍着他的背，挣扎着让他放开，“别这样，等会儿小区业主群又要热闹起来了。”

“又不是见不得人。”沈清羽的语气毫不在意，将舒窈抱起来往电梯走去。舒窈在他的怀里颤抖着，既享受着这份温暖，又担心被人发现。

当再一次出现在她身边时，沈清羽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居服，身上带着淡淡沐浴露的清香，湿漉的头发闪现着迷人的光泽。

舒窈一头扎进沈清羽怀里，沈清羽停下了擦拭湿发的动作，将手中的毛巾搭在了一边的沙发靠背上，腾出双手轻轻搂住了怀里的人。享受着来自她的温暖和芳香。

他们静静地相拥着，没有说话。

沈清羽心中明白，舒窈也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挫败感。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天色渐亮。

在天色已经渐亮的时候，舒窈感觉到了沈清羽的身体开始有些僵硬，于是她轻轻挣脱开了他的怀抱。沈清羽看着她，微笑着问道：“要不要去睡会儿？”

“不了，我先回去了。”舒窈声音很轻，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

沈清羽抬头看了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住我这儿吧，我睡客房。”

舒窈歪着头，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沈先生，你莫不是早有所图了吧。”

沈清羽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伸手就将舒窈捞到了自己腿上，“舒窈同学，我都借酒浇愁了，你作为我的女朋友，不应该开导开导我吗？”

“我都去接你了，还不满足啊。”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声音有点撒娇，气息就在耳边，她感觉到某人胸腔的震动，随即就想起身逃离，却被他牢牢揽在了怀里。

沈清羽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了，不逗你了，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舒窈闻言，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害羞的看向沈清羽。

沈清羽微微叹息，“你知道吗，我好怕，自己不够好，比不上你心中那束光……”

“什么？”

“没什么。”

“哦。”

沉默了一会，她又听到沈清羽的声音。

“八年前的夏末秋初，我看着你一个系一个系的去蹭课，从老校区到新校区，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执着。”

舒窈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他，沈清羽拉过她的手，轻柔地玩着她修长柔软的手指。

“直到你把那一届新生所有系的课都蹭了一遍，然后独自一个人在江边整整坐了一晚，我在你身后默默地守了一晚，你都没有回过一次头。”他认真的说，又微微叹了口气，“我想，那时候，我一定是疯了。”

看着舒窈一脸愕然的样子，沈清羽微微露出笑意，“我去带军训的那段时间，是我最消沉的时候，那时候就像是走进了人生低谷，怎么都走不出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姑娘话，让我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有了重新走下去的决心。”

沈清羽的目光定在了舒窈的脸上，却蓦地笑了起来，他的话使她错愕的张了张嘴。

八年前？那是……

“沈先生，你是从那时候就盯上我了是吗？”

“是。”他的声音特别清晰特别郑重。

舒窈努力的回想着沈清羽说的那一切，依稀记得是几位同学在谈论军训教官……

同学A说：“教官好帅啊，要是能谈场恋爱就好了。”

同学B说：“你醒醒吧，别犯花痴了，一群兵痞，长得帅有什么用。”

同学C说：“就是，这班当兵的，别看军装一穿人模人样的，私下里玩的花着呢，舒窈你说是吧。”

舒窈莫不关心的说：“人可能不是好人，但兵，肯定是好兵。我们今天的盛世和平，是他们和先辈一代人一代人用青春换来的，他们依然是最可敬、最可爱的人。”

舒窈依旧微微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主席台下的沈清羽，静静地看了她好久。

“那请问沈先生，就因为那一句话，你就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

“我也是个普通人。那个时候刚从军校毕业，被分到某个边境区域，那里的条件，恶劣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当初踌躇满志的考军校，壮志满怀的想要一身戎装保家卫国，可是看到那种环境难免会有落差感，也会退缩。”

“后来你就来带我们军训了？”

“嗯，算是休了一段时间的假，那天看你站在阳光下，是那么的的耀眼，你的话就像是BDS，让我找回了自己当初的梦想。”

“那为什么？”

“你那时候还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