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鹏飞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收集四处散落的物品。大雨仍在倾盆而下,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他的思维变得迟缓,只是机械地搬拢各种东西,放到客厅里。当他把铁门关上时,才惊觉自己还穿着雨衣,雨水顺着下摆滴落在地板上,内衣已经被湿透了。他浑身颤抖着,冰凉的感觉渗透到骨髓里。
换了衣服之后,唐鹏飞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取暖器开到最大档位。此时,取暖器里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慢慢焕发出热力,但是这种热力像无数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让他感到疼痛。即便如此,仍然不能排除骨头里的寒意。唐鹏飞抱着被子发抖,窗外的雨仍在倾盆而下。
他想起前几天发现的一瓶白酒,“白酒可以驱走寒意。”
唐鹏飞翻出了被压在箱底的珍品《稻花香》,打开瓶盖“咕咚”一口,52度的白酒立刻充满口腔,味蕾被刺激得差点喷出。即便艰难,他还是咽了下去,舌头开始发麻。白酒像一股热油一样顺着喉咙灌入胃中,火热的感觉蔓延到心底,然后从喉咙传到了整个身体。
被冰凉寒气所束缚的身体似乎开始缓解,他将取暖器调小,抱着被子静静地等待着。
饥肠辘辘的唐鹏飞决定吃点东西,他走进客厅找出了一盒威化饼干。打开包装,却发现一只蟑螂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四处乱爬。他下意识地抬起脚,向蟑螂踩去。
一只空的矿泉水瓶放在电脑桌上,瓶盖紧紧盖着,上面留了出气孔。蟑螂静静地趴在瓶底,没有动弹。最终,唐鹏飞没有踩死它,只是将它关在了瓶子里,没有给它食物。他想知道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它还能活多久。
在这绝望的城市里,唐鹏飞像是一个被困在孤岛上的落难者,没有任何希望和未来。除了楼下苟延残喘的丧尸,只有一只蟑螂陪伴着他,他孤独得像个野兽,在他内心不停地咆哮撕咬,像毒药般缓缓侵蚀他的心灵。
有时唐鹏飞会想,或许他现在是地球上唯一的人类,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唯一王者。
“如果你无法承受孤独,那就学会享受吧。”唐鹏飞啃着威化饼干,思考着还能坚持多久,他曾想着在下雨天逃离这座城市,但他不会开车,也不敢去偷车。
“走出去?”唐鹏飞摇了摇头,他无法预测雨还会下多久,也不知道丧尸是否会喜欢在雨中外出。他没有任何去处,他这辈子只去过这座城市和他妹嫁去的城市。
唐鹏飞感到前途茫然,叹息不已。他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一盒威化饼干,喉咙干燥,于是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灌了一口。但刚刚喝下去时,他全身突然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像是心脏被重重的铁锤敲击,想要大声呼救,但声音无法发出,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内脏仿佛被一个红热的铁球点燃,不停地在身体内滚动着,手上的皮肤变得通红。唐鹏飞痛苦不堪,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痛楚,第一次想要放弃生命,唯有死亡才能结束这种痛苦。
唐鹏飞仰面躺在地上,用头一次一次重重地撞击地板砖,血液顺着额头流到了他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事物,视野被鲜红的血液淹没了。丧尸、食物、存活,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他只想结束这种令人痛苦到极致的情感,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本能地用头重重地撞击着地面,试图让自己昏过去。
时间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分钟,他的痛苦终于结束了。唐鹏飞睁开了眼睛,泪水和鼻涕,混着血液满面流淌。他的身体像煮熟的虾一样紧缩,还在不停地抽搐,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无法松开。
唐鹏飞静静地躺着,不做任何事情,不去想任何事情,他还没有从可怕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他手中的矿泉水瓶被他捏成一团,矿泉水从瓶口不断地喷涌出来,淋在他的身上和地上。他刚换上的衣服变得满是血迹和水迹。
唐鹏飞感到一种异常的冰冷,不是刺骨的冷,而是从骨髓里冻住的寒气。他扔掉了手中的瓶子,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浑身颤抖着,牙关被迫放开,上下牙齿不停地磕碰着。他摩擦着双腿,希望能产生一点温暖。
唐鹏飞全身冰凉,想去床上躺一会儿,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随着身体里的寒意越来越重,他开始视线模糊,脑子也越来越昏沉。
“结束了吗?”唐鹏飞喃喃自语,“我会见到我的父母吗?”
剧烈的疼痛让唐鹏飞重新清醒过来,一股灼热的火焰再次笼罩了他的身体,他开始全身抽搐,根本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每当他被冰冷冻晕,又被全身火焰烧灼醒来时,他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如果有地狱,他现在就像是被困在地狱之中。
尽管疼痛和冰寒没有一点减轻,但唐鹏飞的神经逐渐开始麻木了。他一次次陷入昏迷中,然后再次清醒。此时,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空白,不再不知道、不想知道任何事情。
他的身体依然感到剧痛,但唐鹏飞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仿佛痛感与他无关,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雨水里一定携带着病毒,我一定是在雨中误吞了一些水。”唐鹏飞不停地想着,寒意四处游走在他的身体中,血液仿佛也开始凝固。
“我被感染了吗?变成丧尸真的会这么痛苦吗?”唐鹏飞思维越来越迟缓,身体也愈发寒冷。“丧尸变异需要45分钟,难道我还没有到时间?”他感到时间过得特别慢。“快点变成丧尸吧……”就在他晕眩的那一瞬间,他被黑暗吞噬了。第二天上午7:30,唐鹏飞的手机闹钟不停地响着,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起身想要站起来,但身体无力,只能倚在地上。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被感染,并且丧尸化的过程正在进行中。
“难道我已经变成了丧尸?”唐鹏飞着急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发现指甲整整齐齐,又摸了摸牙齿,“都是平的……”他成功地喊出了声音。“我没变成丧尸!!”身上的力量逐渐恢复,唐鹏飞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卧室,镜子里的人影中透露出一种颓废感,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血迹,眼睛也有些小,但却能清晰地看到那深褐色的瞳孔。
虽然他没有变成丧尸,但这并没有让唐鹏飞感到高兴,也没有让他感到沮丧。他经历了昨天炼狱一般的痛苦,现在心情平静如水。他望向窗外,发现雨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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