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阑珊 第三十九章：武道不仁

枯木老者身形挺拔，衣袍无风自动，丝缎之上气浪翻滚。

硬接下大虫一击之后，手腕发力，手中的枯木开始以诡异的姿势疯狂旋转，顿时流淌在地板缝之间的涓涓红色溪流，仿佛受到了莫名的牵引。

无数根很细的红线，开始向枯木杖中汇聚，顿时数道红线，缠绕于枯木杖之上，随后枯木杖散发出了淡淡的绿色光芒。

在这期间，红线渗入了枯木杖之中，仿佛如同干涸的大地受到了雨水的滋养。

一朝回春。

瞬间枯木杖之上的表皮纷纷脱落，一根十分圆润的木杖就此出现，而手持枯木杖的老者气势越发强盛。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老子嘴角上扬，仿佛年轻了十岁，手中木杖在卸去大部分气力之后，转头便是一击，这一击沉如洪钟，狠狠的砸在大虫身上，迸发出巨大的声响。

只见大虫硕大的身躯，受巨力影响，不自觉的倒退出去，狠狠的砸在了院庭，坚硬的青砖灰瓦墙之上。

这一砸之下，青砖墙层层开裂，墙体之上，瓦片纷纷掉落，顿时灰尘四溅不以，可就算如此，那青砖墙却没有丝毫倒闭的迹象，十分的怪异。

刚才大虫一击之下，被轻松老者挡住，本就是换力的空档。

老者随及的反击大虫当然无法反应，除非速度逆天。

此时的古尘见状，脸上眉头紧锁，眼角所过之处，那些刚才不被他注意的地板中的红色涓涓细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知何时已经围着青砖墙流满了一圈。

而这一圈，红色细流通过地砖缝，形成了一些莫名的图案。

古尘虽然看不懂这些图案，但是里面却传出十分阴寒之极的气息，让他十分反感。

大虫身体垂落，表情依旧狰狞，脸上鲜血脬脬，不知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大虫依旧不依不饶，正欲起身，四肢刚刚站稳，不料左大臂突然一软，刚刚那中年道长刺的一剑的地方，不知在何时已经发黑溃烂，不停有黑色的鲜血涌出。

左大臂在无力支持这庞大的身躯，而那黑色的鲜血，竟然开始像全身蔓延。

“哈哈哈……山君你已经中了老夫的黑古奇毒，就不要再挣扎了，乖乖成为我的气血之力吧。”

老者，声音宏大，表情无比狰狞，仿佛将众人的生死踩于脚下。

“山君？黑古奇毒？你到底是谁？”

一时间场面变化太过于离奇，中年道长艰难起身喝斥道。

“说来还得感谢你这个脑子愚忠的道士，要不是你帮我递上山君一剑，让它中了那黑古奇毒，那老夫之后杀它可要很花点功夫了。”

“还有，你要死，就让你死个明白，老夫乃修行一散人，姓谢名越。”

那老者闲庭若步道。

“谢越？大隋刑徒？好谋划，好手段！”

中年道长嘴角流着鲜血愤然道，手中的木剑握得越发紧了些。

“竟然是大隋刑徒！大隋刑徒这帮疯子，无恶不作，毫无人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古尘在心中暗自吃惊，不由想起了每年一更，且由帝国官方散布于帝国任何角落的官榜，其中官榜之上每年都会更新刑徒的详细资料。

这些刑徒无恶不作，帝国下达官榜，只要是大隋子民皆可诛杀或者报官以协助帝国将其付法，且奖励各有不同。

帝国的官榜也会时时更新，落实到各地的地方官员，铲除帝国中那些不稳定的因素，保持帝国国运绵长，经久不衰。

帝国的铁骑也会根据情况马踏江湖平定一方，正是在这多如繁星般的无数政策中，体现出了帝国绵延数千年的智慧。

“小小的一品道士，能力微末不说，却有着那令人耻笑的赤诚之心，今天老夫就教你没有能力就别太仁德，不然就会成为老夫堪破四镜五夫的养料。”

老者的笑声越发癫狂。

“你谋划这么久，利用山君杀尽着全村之人，便是想要用这邪术助你上四镜！这可是整村人的性命啊！”

中年道长声音颤抖，分不清是肺中剧痛还是神情悲痛。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武道不仁，视众生为刍狗。

我等武夫，修得武道，便是如狗一般与天地抢食，本就极为不易，大浪淘沙本就应该物尽其用，你嘴中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若是没有实力，那便是笑话，就如现在整村的人的性命玩弄于我鼓掌之中，而你也只能成为我的养料，这便是天道。”

“放你娘的屁，像你这种极其自私自利的人，还偏偏要扯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今日要是死在你手上，那也是吾道不孤。”

中年道长破破口大骂，口中激射而出的声浪还夹杂着丝丝鲜血。

“等下你死后全身都软了，就嘴还是硬的。”

老者眼中涌现出无尽的戾气。

随即老者紧握手中的木杖，指着山君，随后又指了指中年道长，最后却落在了古尘头上。

煞气冲斗宵，无风衣起浪，破寒入骨髓。

“那个，我只是路过，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古尘尴尬一笑，不由淡淡道。

“哦对了，差点忘记你这个小家伙，如此年纪便是二镜武夫，将来武道不可限量，可惜天才总是容易夭折的，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夭折天才。”

“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古尘小心翼翼道，在世家门派家族中，有十分久远且合理的武夫培训路子，以及经验丰富的前人。

以保这些势力中，新鲜血液经久不衰，维持家族的长久发展以及武力保障。

所以在江湖中散修很难出人头地，除非天赋异禀，天道酬勤，方可有一丝渺茫的机会，一窥山巅的景色。

而世家子弟或者朝廷军阀，便可省去无数麻烦。

他们这些子弟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中，从三四岁开始便踏足武道，打下坚实的根基，无论是破镜速度还是境界稳固，都是非常人散修能比的。

而散修毫无资源，不仅接触不到机遇，而且练武启蒙的十分晚，且修行路上得不到任何帮助，能堪堪破镜，便已经是气运当头，所以一般散修都是十七八岁，才入一镜，那二镜更是虚无缥缈。

而像古尘这种一两年便连破两镜，绝无仅有，但也无人知晓。

这也便是二镜为何叫做天堑的一个重要原因，入二境在世家子弟中便显得不那么困难。

所以这世间大多数的二镜武夫皆出于世家之中，以至于很多时候在交手之前，面对如此青葱的二镜武者，会引得对方一丝忌惮，而这一丝忌惮的便是发自身后的势力。

“小子，这大随边锤十万荒山，老夫可管不了什么，管你是世家天才还是凶狠散修，今天你碰到了老夫都得死。”

这些刑徒本就刀口舔血，下手更是毫无底线可言。

“小子，你这二镜的气血将是我登临四镜最坚实的一步。”

“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在三镜混我感觉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古尘一张嘴嘲讽直接拉满，脸上一副风轻云淡，更是增加了几分戏谑。

“这嘴一张比一张硬。”

嘴角开裂，恐怖的弧度下露出了不规则的黄色黑色的烂牙，恶心又无趣。

“咚”

木杖下落，声以浪波，传自四方，以墙为界，红色血线，自成空间，空间一成，古尘赫然，身体血脉，冥冥牵引，然无法控，中年道长，亦然如此。

然死物引，血出而汇，李耳在旁，默默无闻，然然于隐。

这番血动四方的景象，仿佛地狱。

垂落墙边的大虫拼命挣扎，那一道又一道的血线切割着它的身躯，身体内的黑色血液流动全身，虎口开裂，大口大口吐着黑血，垂垂亡矣……

无数血线激射而来，古尘脚下一横，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手掌向后。

“哐呛”

声起，一抹亮眼的寒光，夺目而出，连中年道长都清醒了不少。

剑入手心，心中微定，古尘望着中年道士。

“你还能动嘛？赶紧一边去。”

话还未落，无数血线已经袭来，如一道道劲力的箭矢，破空而来，风紧腥臭现。

古尘毫不犹豫，起手就是一剑，普普通通的一记横斩，关键是也不会其它招……

横斩挥出，切开空气，直直地斩向飞射而来的血线，血线看似晶莹，却与剑峰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发出铿锵的巨响，犹如金戈交错。

一记斩击过后，血线瞬间崩坏。

古尘立马卸力向前渡步，快速向老者靠近，在古尘的有效杀伤手段中，无一例外都是近距离。

一步踏出，立刻又有数道血线将至，古尘左侧横移一步，数道血线擦脸而过，随后轻松贯穿地面之后，飘散于空中。

古尘不以为然，看都懒得看，体内气血翻涌，速度再次爆发，手中晗光飞出，片刻间斩落不少血线。

“没想到，你这小子手上好东西不少。”

老者双手倾注于木杖之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古尘手中的晗光，垂涎不已。

“老东西，你无福消受呀。”

古尘下蹲一跳，飞起三尺，随后大力斩下，溅起无数火花。

大虫口中的黑血以无多少，身体垂落于地，猩红的双眼中一直没有离开那老者，犹如无数恐怖的回忆刻入记忆之中一般。

在无人感知的角落，肥胖的身体缓慢的移动到大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