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尘一边听着大人们的谈话,一边注视着军队那边。
他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更喜欢安静些。
在高效的运作之下赢松都已装上了军车,就在这时军士们开始分为两列,整齐而肃穆。
“军爷,可是还有其它事情?”
见到军士分列而站,偏瘦的中年男子马上上前了解情况。
“可是小木村亭长?”
说话的人便是刚才牵马持剑者依旧一副无喜无悲状。腰间有一灰白的银牌牌随风而动,上面用着极其生涩的笔画写着一个怅字。
偏瘦男子余光瞟到,立刻恭谨了些,当了这些年亭长眼力自然不一样。
“小斯正是。”
偏瘦中年男子微微到。
“我们要讨扰小木村一阵子,粮食辎重些余等我们按市价购买,再寻一处空旷地带,亭长可有合适的地方?”
说话人虽然脸带煞气,但是说话确很有缓急,边军虽然凶悍善战,但却是对外,对内军纪严明,不鱼肉百姓这是一个善战之师的底线。
若离心离德何谈保家卫国,边军犹苦,刻骨风节。
“有的,有的,请随小人这边请。”
亭长说话间已迈开脚步向村西一旁走去眼光晦暗了些,藏在大麻衣袖子中的手指不由扣紧了些。
之后两列边军一列跟着亭长往村西,一列原路返回,片刻热闹散去,村头之剩三三两两。
“看来山里要不太平了。”
白老头小声道。
“咦~土娃哥,你啥时候来的,你以前不是不看热闹的嘛,出了稀奇。”
嘴中露出剩下的牙齿,说话倒是清晰。
“刘杰,你家尿布洗干净了?”
古尘不理他,打趣到。
“俺家有的是人洗,没有热闹看了,要不要去找李锦,俺听村头寡娘子说,大壮他们三又欺负他了。”
刘杰难得不笑嘻嘻。
“嗯,也好,有段时间没见着了。”
说罢就朝村子里走去。
刘杰见了连忙跟上。
“不是前天才见嘛?土娃子莫不是让鬼土土敲了脑瓜子。”
刘杰心里范嘀咕。在他们乡里山间,这土土是鬼祟的意思,土娃子就是鬼娃子的意思,说这个孩子鬼点子多。
一条泥巴小巷,一两声狗吠时有时无,墙壁是由山上的亢土一块一块烧出来的,以前的人兴这个做法。
乡言之间传着一句人:吃土一辈,土吃人一回,可看出亢土多用且实用用处广泛。
“死狼仔,咱小木村就属你家这块土窝窝最破,我们家都住上青皮瓦了。”
泥巴巷中一个丝衣娃子口水四溅奚落这巷角的一个瘦小身影,身影之上灰尘满布,泥土点缀,长发之上湿泥打节。
但不掩一张清秀亮月之脸,眼窝深邃,仿佛藏有雾气,一颗沐子四散而下,嘴上轻薄为体,如轻婵,如身如腿。
“咋滴,一天天窝火都没有,跟你那白捡娘一样。”
“对头,我听我爹娘说,她娘是狐狸奴娘,和野汉子生的他。”
说完大笑起来,三个娃童那知童言无忌,只说爹娘之词。
娘声入耳,如星火燃野,碧波之下有了些许寒芒,一双黑珠死死的盯住丝衣娃子,丝衣娃子被寒芒一盯毫无感觉。
开玩笑,几岁的孩子眼神再寒,有什么实质的感觉,又不是杀了不少人的凶恶之人,更不是什么小说里面一瞟如坠冰窟什么的扯呢?
脸上肥肉潺潺,绿豆小眼来了兴趣,招呼着身旁的两个娃笑的更开心,耍起布袍就要敲打这寒芒。
“大壮,你个背头的,就知道欺负别人,有娘生没爹教的仔。”
刘杰的声音从巷头传来,而古尘已经走到巷子里面,跟大壮对上了。
“你们两个滚远点,每次都是你们俩,是不是特闲啊。”
大壮说着有了点怒气,肥肉一沉,腰间发力大胯而来,一个熊扑百来斤的颤肉齐齐发力将迎面而来的古尘撞的开怀。
以前当兵的经历在瘦弱的身体中如电路一样开始发动身体,下意识反应过来,古尘引到手臂弯折形成三角受力面,深深制住了肥肉带来的冲击力。
在古尘做出反应的时候一旁的两个娃也没有闲着,孩童之间下手没有分寸,大力撞去古尘脚下收不住力。
身体一偏力竭,“砰”的一声,额头撞上了土墙。
土墙经历许多风雨巍然不动是何其硬朗,古尘一头就扣出了热流,而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刘杰跑到古尘身旁,古尘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血。
一条殷红划过古尘白皙的脸庞,在血液的刺激下大壮和另外两个小娃娃当时就愣在原地,哇的一声四下而逃。
“这帮瘪犊玩意,打了人就跑,胆子跟田鼠一样,越来越过分了是时候回去跟我爸说道说道他们三家的租了。”
刘杰一边大叫一边用手往古尘脸上擦。
“卵蛋玩意,被人搞成这样也不吭个声,活该被打,李锦你是汉子么?害的土娃子都见红了这下回去土娃子啊娘遭是不会给我做肉馍馍了。”
刘杰一边说一边颇为不满,眼底闪过一丝关切。
古尘推开刘杰,一脸平静的冲向巷子里,此时李锦已经站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衣袍挥动的声音。
他如木石一步两步直到被古尘一掌抓住,两人顿时相持在了小巷之中,刘杰在一旁不知所措。
但也不敢说话,跟古尘从小玩到大这架势他知道古尘生气了。
在他的印象中古尘一生气,谁都不好使。
而这脾气出奇的跟上辈子的他相似,农村从小吃苦哈哈长大的娃,一直都有比同龄人成熟的机会。
乡间山隔,气和风多变而无序,土墙之上的灰沙被吹的四散而舞,角落的湿气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有一股嫩嫩的味道。
“滴答”一滴液体落下,砸在土里传出来声音。
“放手。”
古尘的声音响起,淡淡如水,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要放?他们自找的,我为这一天捡了不知道多少的石头。”
李锦听到古尘的声音才开始发出声音来,眼中的寒芒只有古尘的身影,仿佛没有别的什么事物看的进去。
“他们说,他们做,不带表你能做,你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他们说你啊娘不代表你啊娘就是这样,你做了反而证明你啊娘如他们所说。”
古尘很认真道。
手上的力气在加大,古尘已经很用力了,额头的血已经开始凝固,细汗被风吹干,李锦很认真的在看着古尘的脸仿佛想找出什么,无果,手上一松一块亮晃晃的石片从李锦手中掉了下来。
而古尘终于开始皱起了眉头,手上的疼还是有影响的,石皮轻松割破了他的皮肤。
李锦在松手后,身体就消失在了土墙的一扇门中。
“头没事吧?”
刘杰看李锦走远,连忙上前问道。
“回家。”
古尘说完手已经收入袖口,转身就走。
“真不知道土娃子为什么要管这灾星,唉。”
小声嘀咕连忙跟了上去。
土墙之内,李锦脱力的坐在水井旁,他知道古尘身子弱,可是每次自己都犟不过他。他心里也懂自己是没有他狠,这种狠硬的跟铁一样,平时如春风暖阳,但是认起真来,真的狠。
“你还是不如他。”
房内一修长身影隐在黑暗中缓缓出声。
“那可不,我连爹娘都没有,怎么比得过土娃子。”
李锦盯着身影说道。
“他有他自己做人一条一条的线,而你没有。”
“那你不救我娘就是你的条条?”
李锦说着眼中漫起了戾气。
“可以这么理解,我的条条是别人规定的,他只让我保证你不死,至于你娘不在内。”
身影在黑暗中,语言也在黑暗中。
“知道吗?古尘刚刚才跟我说人和人不一样,我娘被侮辱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我将来一定要弄死你。”
李锦的白牙在嘴唇之中几乎咬碎,很快慢慢松了下来。
“她活着,你就得死,主家不会允许她那样的存在,她是自愿死的,这还得怪你。”
“磨了这么久,还不是一个没杀,这就是你们俩的区别。”
语罢身影退去,房间空若如虚。
少年坐井旁,井中天地自成方园,脏乱的衣服紧紧的靠着他,就这样静静如水。
一旁的有几个跟磨刀石一样的原石,村边河溪离常见的那种,上面布满了划痕,而此时少年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园坨坨,也就是村子里常见的那种吃食。
“土娃子,还在流红红没,早说不跟李锦这狼娃子玩了,你每次都不听,那天被卖了还帮他数铜。”
刘杰跟在古尘后面,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跟在古尘旁边玩大的,都成了习惯。
“别裹碎了,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我啊爹啊娘,你别跟着我了。”
打发完刘杰,自己心中思绪万分,在古尘年少的记忆中,这个李锦初来他们村的时候风光无比他啊娘是个贵气十足的美妇人。
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财但只有他们娘俩,村里人不免猜测很多,他娘脾气极好,不理世事李锦从小就孤谈冷清没有多少孩子跟他玩自然久了就喜欢被欺负。
那一年雪大的如棉被,大山之上一片白境,村头的的老树都埋的剩了半截。
古尘记得那个时候出奇的冷,冷的他啊娘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那个在烈日炎炎下皮肤晒破流血都不吭声的汉子哽咽,村里半条医把他们家的土门槛都踏破了。
他啊娘也不见好转,村里那有什么办法,他心里闷的慌去泥巴巷玩。
那个时候家家都是泥巴墙,他是李锦第一个认识的本地人。
那会他用冻得通红的手在地上画这不知名的鬼符,那个时候他是多么想学会画符啊,听人们说符录神奇的很。
是神仙法术,那个时候他拼命的学,拿怕会一点也好啊。
小巷的雪不多,大多是被李锦推走堆雪人去了,他跟李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门缝中投出一道光来,李锦的啊娘走了过来,一袭白绒貂袄,青丝垂落,古色古香。
古尘每次看到就会想起那些书上老爷们画的画,跟画上的仙女一样像。
“听说你娘病了?这是糖丸,拿去给你娘吃,吃了就不疼了。”
声音很好听,就像轻轻的羽毛滑来滑去。
当年的少年很单纯高兴的不得了,马上跑回家把那个黑乎乎的糖丸给娘吃了,果然特别管用,从那以后古尘就做了李锦的第一个朋友,刘杰算半个……
那一年,冬时极长,雪上空行无痕,那一年,春回极晚,时间醒了,大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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