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江山 第四章 秦府

祁嬷嬷吩咐完之后又回来，看着自家殿下坐在床上发呆，想起殿下醒来后不认识自己、又有些痴傻的模样，不免有有些心疼：“殿下，您现在还记得些什么，都告诉奴婢，这样奴婢好给您缕缕。”

尹小白看着她，轻轻问：“真的吗？”

祁嬷嬷点了点头。尹小白把从小团子那里得到的记忆说了出来，边说边看嬷嬷的脸色。见到她不断地点头肯定的样子，才放开了点。

语毕，祁嬷嬷长呼一口气：“殿下还记得就好，看来小王太医说的没错，殿下刚才是醒来有些许混沌。”

“殿下等会用了膳后再休息休息，有事唤一声奴婢，奴婢就在外间。”

待人从内室出去后，尹小白终于松了口气。

从醒来到现在，她真的太难受了。

自己现在叫萧明华，大昭国华阳长公主，先帝遗腹子。她和当今圣上都是太后的亲生子，这倒是个好身份。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是宫外的一处庄子。

这个庄子是她的小皇叔当今摄政王萧瑜珅在她生日宴上给她买来的，原因是这个庄子有她心心念念的马场。

所以才七八岁的小孩子就有自己的马场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就在尹小白理清思路的时候，膳食陆陆续续端来了。

很清淡，唯一的荤腥怕就是那一碗乌鸡汤了。

想着自己还没来的时候吃的虾，尹小白很不可耻地问了一句：“没有虾吗？”

祁嬷嬷无奈道：“殿下，您现在可不能吃虾，等伤好了才可以。”

！！！

尹小白一听，悲愤之心猛然爆发。

“老天爷待我不公啊！！！”

“小殿下您怎么了？”

“祁嬷嬷，小殿下又哭了！”

“来人！把如意抱来哄小殿下！”（如意：平平无奇的狗狗。）

诺大的庄园里，响起一阵又一阵鬼哭狼嚎。

尹小白看着面前来来回回走来走去、一个劲的皱着眉头着说“小殿下不哭”的人，哭得更起劲了。

边哭嘴里边喊着：“我的虾啊！我的虾没了！”

皇宫太极殿外，太尉秦武正带着自己的二儿子跪在门前。

秦武此时额头全是汗珠，他实在是没想到啊，自己的儿子差点射中长公主！这下好了，闯下塌天大祸来了！

这造的什么孽啊！

他欲哭无泪，看了一眼旁边赤裸上身背着荆条的傻儿子，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去！不！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那晚和夫人故意调情，有了他！

宫里，传话的人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太后。

“砰！”

太后听后手一挥，旁边插花的瓷瓶被甩在铺着毛毯的地上。

负责照看这些瓷器的宫女心惊胆战，生怕坏了自己又得重新找来。

看着完好无损的瓶子，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这宫里的娘娘们生气怎么都爱扔东西，不像她娘，生气就直接抡拳头揍人，药费比这瓶子可便宜多了。

太后气道：“大胆！秦家小儿，竟敢伤了本宫的华儿！”

“公主如何了？”

传话的人低头回道：“来人说公主醒来后有些许混沌。小王太医说可能是摔下马之后引起的失魂，得明日再给公主看看。”

“什么？失魂？！”太后红着眼眶失声道，连忙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拉着身边的婢女。

“红玉！红玉！赶紧！去备车，本宫要亲自看看，本宫的华儿都不认得母后了啊！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出事啊！”

“娘娘，您先冷静！先冷静一下！”红玉扶着太后说，“娘娘，公主不会有事的。”婢女红玉安慰说道，“娘娘不如派傅太医去看看？他是王太医的师傅，定能有法子治好公主。”

太后听后立马吩咐：“蓝珠，你立刻带着本宫的召令，去太医院找傅太医！快！”

太极殿内，皇帝萧明辉把玩着手中的核桃，闭目听着李竹的报告。

“陛下，秦太尉带着秦二公子正在殿外负荆请罪呢，要不要召见？”

殿内十分安静，只有核桃打击摩擦的声响。

良久，萧明辉问：“秦家二小子叫什么，多大了？”

“回陛下，秦二公子叫符汀，十二岁。”李竹低头回着，眼珠子里不时上撇，心思辗转。

“叫秦武进来。”

“诺。”

“微臣秦武，拜见陛下！”

“起来吧。”

秦武听着皇帝的声音还算平静，心下微稳，但愿等会陛下别发火砸人头就行，要砸就砸他儿子。

“陛下，臣教子有失，望陛下惩罚。”

萧明辉眉头一挑，嘿呀，这老家伙难得的一见面就低头的。

“教子有失？你儿子干了什么？逛花楼把人家姑娘欺负了？”

秦武一听就想反驳开骂，但想着今天他有求于这个小狐狸，忍着没骂，只不过心里嘀咕着不愧是老狐狸的种，和他爹一样看着欠揍！

“臣二子秦符汀今日游猎，不幸失手，差点错射华阳公主，致使公主掉马昏迷，虽未致余伤，但公主受惊昏迷乃事实，有罪应罚，请陛下降罪！”

秦武想着，他都强调了是无意的，这小狐狸应该不会难为人吧？

“确实该罚。”萧明辉紧紧地接住他的话，生怕对方反悔，“朕记得你家二小子被称作是京中一霸，整日在街上遛马玩花，好像万春楼都被砸了不少次，对吧？”

“额……这个……”秦武想着不是按照剧本应该说“该罚”然后打板子吗？说他儿子遛马逛花楼的，这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破事吗？

萧明辉邪魅一笑，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说：“就发他打二十个板子，一个月后去金卫营练练吧，什么时候闯下点名头了再回来。”

说完就从龙椅上下来溜了。

“啥？陛下，这可不行啊！这一个月，那小子的屁股都还没好呢，能不能多两个月？”

“陛下？陛下你别急着走啊！”

“陛下！”

……

秦府的人好不容易看见自家老爷回来，一听道陛下的处置，一阵又一阵的叫骂声从秦家的院子里响起来。

“秦符汀！给老娘把腰杆子直起来！”

秦夫人（秦王氏）一手拿着鸡毛掸子，一只手拿着棍棒，追着自家的不孝子满院跑。

边上，秦武和大儿子秦符远坐在一边，一个比一个解气，心里都直呼痛快。

秦府的妾室小王氏（秦夫人的远房亲戚家的庶出女）在上位给老夫人捶腿，一边捶腿一边说：“老夫人，您换个力气大点的嬷嬷去训二公子吧，姐姐身子不必以前，现在又发怒，怕不是会气出个小病。”

“无妨，让她去训。你虽是他庶母，可也是他姨母，要是想，也去打打那不知好歹的孽障，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

老夫人的话一说出口，小王氏眼睛都亮了，终于可以打这个小王八蛋了！这皮猴子不知道摘了多少次她精心种的花草给楼里那些不干净的贱皮子，气的姐姐打他，他就摘得更多！现在好了，她也可以打了！

“姐姐，妹妹来帮你！”

“好，妹妹你拿着棍子，今日你我二人合力，看不打死这个王八蛋！”

“祖母！祖母救我啊！”

秦符汀躲到老夫人身后，哭道：“祖母我错了！我真真认错了！您让娘和姨母停手吧好不好？”

老夫人瞥了他一脸的哭相，冷哼道：“认错了？”

“嗯嗯嗯！”秦符汀如点蒜头一样应着，赶紧收手吧，不然他真的小命不保！

老夫人挥手示意儿媳她们停手，小王氏还感觉可惜。

“那你说，你错哪了？

“我、我错在不该没看清就放了箭，以至于让华阳公主受惊昏迷。”秦符汀说完，又觉得委屈，说，“祖母，我好好地在那里和朋友比射猎，谁知道公主会骑着小马驹过来啊，而且她才多大就骑马，我十二岁才被允许骑小马！”

秦夫人听到儿子这般言语，怒气再次上头：“母亲，你听听他这是什么话？！他这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错！就应该狠狠打他几鞭，跪在祠堂好好反省反省！若不如此，日后他若闯下塌天大祸，整个秦家都要怕是被这个孽障给连累！“

小王氏站在秦夫人的身后，直鼓着脑袋点头：“对对对。”

“哎！我如何不清楚这个，可吾儿已经进宫请罪，陛下的惩处也下了。你要打要罚，也等那二十板子过了再说。”

秦夫人这才罢了，拉着小王氏的手说要看乖努努的闺女消消气。

秦老夫人再次叹了口气，对小孙子说：“你母亲说的很对，符汀，你刚刚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别人会认为我们秦家不敬公主、忤逆天家，到时候，可不是一两个板子、进几次军营可以消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