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章台宫外。
文武百官按照顺序分列于朝堂之外,不少人都还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陛下打算让扶苏、长缨和胡亥三位殿下,分别前去岭南三郡担任监军!”
“这也太狠了吧?”
“据说百越之地,蛇虫虎豹无数,又有诸多不同教化,降而复叛的部落,几位殿下此次前行,只怕是危机四伏啊!”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
不少官员都在心中打定了决心,上朝之后,一定要劝始皇陛下收回成命,就算是要让皇子们历练,至少也选个安全一点,距离咸阳城近一点的区域。
尤其是扶苏和胡亥系的党羽,更是一个心急如焚。
他们的荣耀地位,可都全部依托在支持的皇子上,若是出了意外,那绝对是无法接受!
心思各异中,章台宫大门,已经于晨曦中开启。
始皇帝陛下那威严的身影,也如期出现在大殿之中。
“陛下,臣有本要奏!”博士仆射淳于越第一个上前大声道:“陛下令诸位公子离京历练,栽培之心,臣深感敬佩,
然诸位公子年纪尚幼,最大的长公子也不过是刚过弱冠,岭南又山高瘴密,距离咸阳城更有三千里之遥,易生变故!”
“正是!”一向和淳于越极其不和的赵思也是第一次支持自己的死对头:“十八公子年仅十四,向来体弱多病,只怕是难以承受数千里舟车劳顿之苦!”
其余扶苏和胡亥系官员也是纷纷上前,开始各种诉苦起来。
始皇帝淡漠地扫视了一眼“群情激昂”的朝臣道:“那依诸位爱卿意见,又当如何?”
看到始皇陛下是否有被说动的意思,淳于越顿时大喜道:“公子历练是我大秦惯例,臣深以为然,只需地点稍作变动即可!”
“依臣之见,可根据各位公子特长,令其前往一离咸阳城较近郡县历练,既可以确保诸位公子安全,陛下也可更好掌握诸位公子的成长情况,及时予于督促,令其改进!”
不愧是儒家有数的大儒,淳于越虽然内心是打算为扶苏争取好处,却将一切都包装的十分大义凛然,让不少中立的朝臣都是点头赞许。
“此言甚是!”赵思更是大喜过望道:“历练的目的是为了让诸位公子更快成才,更好领悟陛下的苦心并学习进步,确实是不宜距离咸阳城过远!”
始皇帝面无表情,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
淳于越自以为得计,心中越发喜悦,连忙乘胜追击道:“公子扶苏,向来博学多才,于文治上颇有建树,于军略之事却少有体会。
老臣斗胆,提议扶苏公子前往上郡,跟随蒙恬将军学习!”
“至于胡亥殿下,年纪尚幼却十分聪慧,不妨前往学风鼎盛的齐鲁之地,老臣愿为胡亥殿下引荐各位儒家名师悉心教诲!”
“老匹夫,打得倒是好算盘!”赵思心中顿时暗骂一声。
众所周知,孔府就在鲁县,整个薛郡,都是儒门的大本营。
胡亥前往薛郡,就算是学有所成,那也是儒门的功劳。
反倒是扶苏前往上郡,一旦获得蒙恬这个执掌数十万边疆精锐的大秦上将军的支持,未来登基储君之位,可谓是十拿九稳了!
就连赵高都是忍不住上前出言道:“启禀陛下,胡亥公子历年来钻研大秦律法,颇有所得,只是缺乏实践而已。
老臣以为,若要令胡亥公子进步,前往廷尉府历练更为合适!”
两派官吏,很快就为了扶苏和胡亥的历练地点吵成了一团。
始皇帝心念微微一动。
整个朝堂官吏,基本都是支持扶苏和胡亥的,居然没有一个人为长缨和将闾出头。
难道说,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毕竟,想要登上储君之位,怎么也绕不开朝堂官吏的支持。
就在这个时候,始皇帝忽然想起昨日辛胜紧急送来的奏报。
咸阳城最出名的一批权贵二代,如王离李由李越等人,一起前去三皇子府拜访,表示愿意追随嬴长缨前往百越赴任。
虽然根据黑冰台的探查,这些二代和嬴长缨的交往,大都是纨绔之间的花天酒地狐朋狗友,王离等人前去拜访的时候,也都是一身酒气,
可是若没有几分真才实学,又怎么能让这么多从小就丰衣足食享受惯了的二代们不远千里追随?
多次出巡的始皇帝可是十分清楚,咸阳城和大秦偏远郡县,有着多大的差距。
就连楚越之地,一直都被中原人视为南蛮,更别提还要落后无数的岭南了。
大殿之内,支持扶苏和胡亥的官吏,依旧是争执不下。
虽然赵高位高权重,但是王绾好歹是大秦丞相,虽然不如李斯般受始皇帝信任,多年朝中经营也不是白费的。
看到场面有要失控的趋势,始皇帝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被威严的目光一扫,赵高王绾等人连忙退回原位,不过眼神交接之间,依旧是带着几分火星子。
嬴政目光再次扫过,最终落在了顿弱的身上。
被始皇帝特别关注,顿弱心中苦笑,却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嬴政大手一挥道。
“诸位公子,确实是年纪尚幼,然而陛下在诸位公子这等年龄之时,已经是执掌大秦朝政了!”
“百越之地虽苦,却也更能历练人,更能助各位殿下成长!”
“不过各位大臣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因此老臣以为,可以适当缩短各位殿下历练的时间,并且多给他们配备一些护卫的兵马!”
“若是真的出现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再让诸位殿下提前结束历练返回就是!”
“雄鹰,终究是要历经风雨,才能展翅高飞的!”
嬴政微微颔首。
不愧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顿弱此言,即让扶苏和胡亥两系都无话可说,也更好达成了嬴政的目的。
多配备人马,既是对皇子们的关心,也是更好了解皇子们底牌的机会。
始皇帝目光再次扫过整个朝堂道:“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王绾和赵高脸色齐齐露出一丝苦笑,却也只能点头应诺。
争执了半天,已经是让陛下颇为不喜了。
再闹下去,只怕损失的还会更多。
“既然如此!”始皇帝冷声道:“传朕旨意,给三位公子十天时间准备,十日之后,直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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